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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丝,等等我!”
胡地实在是再跟不上少女的速度,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由于先前把眼镜弄丢了,黑暗中少女在他眼中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这儿似乎是一座空寂的大厅,月光从四面高大的玫瑰拱窗中斜洒而入,落在一排排陈灰的桌椅之上。
听到他的话,少女在前面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动了动尖耳朵,回过身来,柔声开口道:“再忍一忍好吗,胡地,我们就快到了。”
胡地喘着气点了点头,紧了紧手中的剑:“是的,还差一点点,我还可以再加把劲。”
少女微微一笑:“谢谢你,胡地,很快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希丝,我……”
“不必说了,我都明白。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和他们在一起。”
胡地鼻子一酸,张大嘴巴忍不住别过头去。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哭出来,红着眼眶看着少女道:“希丝,我以为你……”
黑暗之中,少女神秘一笑。
她轻声对他开口道:“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少女身后,是霍斯汀斯大教堂高耸的内壁,那里原本立有一座欧力的圣像,但自从改成霍利特的校舍之后,圣像早已被迁至艾尔帕欣的圣堂之中。
至于那里原本光秃秃的墙壁上,此刻垂下两幅血色的垂帷。
而垂帷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盾形纹徽,其上是一个银色的字符‘Thlli’——一个比王国历史本身还要悠久的文字——符里姆文,来自于巨人的传承。
其下是一条盘曲的毒蛇,亮出雪白森森的獠牙。
三十年前这个标志曾经在多里芬,乃至于整个艾尔帕欣广为流传。
但时至今日,反而无人知晓——
少女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默默地看了胡地一眼,才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大厅,四周才再一次归于沉寂。
幽暗而安静的大厅之内,一如这一夜如水的月华。
光洒在排排长椅之上,折射着一片银白,地上散落着花瓣,仿佛时间定格在三十年前那场刚刚过去的庆典之上。
而数十年如一日的光阴,在这里日复一日的流转着。
月升月落,不曾改变。
黑暗中,寂静了不知多久,才忽然再传来‘吱呀——’一声轻响——仿佛那许多年未上过油的老化门轴,此刻被一只鬼鬼祟祟的手推开。
那背后是一个矮乎乎的小胖子。
他正费力八经地仰着短脖子,上下左右打量这门后面大厅的模样。
帕帕拉尔人手中还拿着一块散发着荧光的宝石,贴在一卷羊皮纸上,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那个女人给我的该不会是假货吧?”
“我一定要在炼金术士面前揭发她。”
他刚说了两句,忽然之间谨慎地闭上了嘴巴,同时贼兮兮地把宝石塞进腰包,盖上盖子,不让一丝光漏出来。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卷起羊皮纸,蹑手蹑脚地退回去,将门掩回来一半,只留一只乌溜溜的眼睛在后面看着。
整个过程竟一丝声音也无。
而过了一会,帕帕拉尔人才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他躲在门后,看到一群穿着黑色长袍的家伙急匆匆地从远处走了过来。
而那些拜龙教徒似乎没意识到附近有人,还在低声交谈道:“怎么样,有发现那小子的踪迹吗?”
其中一人用手在桌角上一抹,拿起来看了看:“是血迹,我们一路追过来准不会错。”
“这家伙还真能跑,不过前面地下室是死路一条,他也是晕了头才会躲到这种地方来。”
“小心些,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三十年前的事情谁可也说不好发生了什么,总觉得那小子知道一些什么。”
“先抓到他再说。”
拜龙教徒只在大厅内停了片刻,便顺着之前胡地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过帕帕拉尔人自然不明白这些人在搞什么名堂,他等到这些人的声音走远,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钻出来。
“唔,先祖之语,二十三级的魔导器,这地方可真是不好玩。”帕克反手关上门,一边自言自语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但他才刚踏出去一步,旁里就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拽了回去。
帕帕拉尔人吓得当场就要大叫一声,但那手的主人好像早有所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呜呜呜!”帕帕拉尔人挣扎起来,好不容易才扭过脖子一看,却看到的是一张再严肃不过的脸。
不过那是他认识的面孔。
骑士迪克特。
迪克特见他认出了自己,这才松开手。“是你?”帕克惊讶地低叫了一声:“僵尸脸骑士,洛羽那小子的表亲,你之前去哪儿了,怎么你会在这个地方?”
迪克特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大厅方向。
帕克回过头去,才看到那个方向的黑暗中没多时竟又走回来两个邪教徒,他们回到大厅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着他们之后,才头也不回离开了这个地方。
帕克看到这一幕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发现他们的,连我都没注意到?奇怪,你侦查技能应该没我高才对。”
迪克特摇了摇头,只淡淡地答了一句:“因为我比你熟悉他们。”
“啊,说得也是,”帕克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你是玛尔兰的骑士嘛,嫉恶如仇,自然和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势不两立。不过我听说你不是一直待在那个乡下小地方吗,噢,我知道了——是在十三年战争之前的事,对吗?”
迪克特皱着眉头看着这家伙。
他知道帕帕拉尔人普遍比较健谈,但自我感觉良好到这个程度的还是很少见。
“别介意,”帕克摊了摊手,“我猜谜很准的,之前我有一次在桑夏克和一头黄铜龙比猜谜,你猜怎么着?最后她恼羞成怒,竟然想要把我赶出她的洞窟,翻脸不认账要昧了我的赌资,好在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出,事先就拿走了她一把漂亮的宝剑。”
“我一直把那剑带在身上呢,我拿给你看。”他低下头去左摸右摸了一阵,然后懊恼地一拍脑袋:“噢,我忘了,那把剑之前在旅者之憩不知道被哪个该死的不长眼的小贼给偷去了,我诅咒他这辈子都别想再交到好运了。”
他正在抱怨,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