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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其父卢永祥病逝,卢家一没落,卢小嘉担心昔日仇家黄金荣找自己算账,因此移居台湾经商度日,死亡时间不详、死因不详。」
女管家面有菜色地念着如网络上相差无几的数据。
默默咒骂那个骗了她一顿饭,又趁机摸了她手的色教授,什么民国史权威,区区一个卢小嘉都没摸清,好意思说自己数尽英雄人物。
「没了?」
在女管家汇报前,螓螓满怀希望,期待越大失望越多,才会失礼地当面给管家难看。
「很抱歉。」
女管家头快垂到地上。
「有大活人可以问,你问她做什么?」
乐乐醒了,套着一件没上扣的衬衫,春光外露,管家被那有如用尺画出的肌肉线条给勾住了,不停用眼角余光偷窥。
螓螓赶紧走了过去,帮她把衣服穿好,扣钮扣时,拧了她的腹肌。却发现无从下手,这家伙锻炼到连块脂肪组织也找不到,皮像是绷紧的钢弦。
「没人的时候再跟妳算账。」
既然得不到解答,螓螓打发管家下楼。
「卢小嘉就是个狂人,最精通的是吃喝嫖赌,一辈子没什么作为,自然不会留下太多记录。」
乐乐与卢小嘉交集是从今生才开始,上辈子只闻其名,未曾见其人,但正如项东说的,卢小嘉在自家地盘上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恶形恶状罄竹难书。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坏处就是看不见、听不到事实。」
当家大少奶奶,每天光忙宅子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她没问,下面的人谁又敢在她面前,说主子义弟的坏话。
事实上,卢小嘉给赏钱十分大方,有事求到他身上,看在段二少面子,通常都会交办下去,底下人把他夸上天。
这些人是她的耳目,耳目被迷惑了,她听到只会是片面之词。
「所以我才会劝妳常常出来走动,当年虽然乱得一塌糊涂,但也是最精彩的时候,单单一个上海滩就有多少风流人物。」
「谁能像妳这么野,二少要忙的事已经够多了,我不能让他分心,后宅失火很严重的。」
那时社会的分工依旧是男主外、女主内。
「就是这样康慕河才会趁虚而入。」
安分守己意外成了偷心贼的突破口。
见螓螓始终茫然,乐乐也不说破,项东说得对,忘掉是螓螓的福气,他们没必要逼她面对昔日的疮疤。
午餐时,打开电视,新闻播报,那位找碴的艳星在家中摔倒,不慎撞伤脸部,必须住院治疗,手上工作全面停摆,至少半年无法出席公开活动。
人是在酒店受伤,螓螓亲眼看着朱瑞德动手,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移花接木,女人最重要的容貌毁了,也只能默默承受,这就是权力。
「活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循环啊。」
乐乐觉得艳星是咎由自取。
艳星曾教唆黑帮强暴过与她不对头的女星,闹上了报纸,艳星背后靠山施了点力,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朱家那位不允许儿子有半点污点,能抹平的全抹平了。」
参与其中过,没人比乐乐更清楚朱瑞德有多受呵护。
「以后要叫项东多约束他。」
艳星或许不值得同情,但继续纵容朱瑞德,难保不会有真正无辜的人受害。
想到就做,等晚上碰面时,劈头就数落项东。
「我说你这个做大哥的也太不负责任了,上辈子不管他死活,这辈子不能再让他胡搞瞎搞。」
她说得正过瘾,乐乐在一旁猛咳嗽,压低声音说。
「卢永祥死的那一年,他才刚把妳送到康慕河身边,意志消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哪有办法去管卢小嘉。」
因为用餐的包厢只有他们三个人,声音再小,项东也听得见,这时候露出悲伤眼神,一定会让螓螓百般不忍,他只是莫可奈何地耸耸肩,云淡风轻地,好似不过是拨去沾在衣服上的落叶。
「我到底做了多少天理不容的事,你们一口气跟我说,给我个痛快。」
自认不是以伤害别人为乐的变态,不想动不动就出口伤人。
「天理不容的是康慕河,大嫂是无辜的。」
昨天项东才将筹拍电视剧,架设网络的目的告诉朱瑞德。
朱瑞德今天正式来拜见昔日的大嫂。
「勾引大嫂就是背叛兄弟,江湖两大忌讳康慕河全包办了,别说三刀六眼,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康慕河一人,彷佛他从一开始便处心积虑要挖段二少墙角。
一个铜板敲不响,螓螓从不认为自己没有过错。
「要不是答应大哥不对康慕河出手,他现身那天就是他这辈子的忌日。」
和盘托出就是为了防止朱瑞德冲动行事。
「迟到了,我自罚一杯。」
倒了一杯威士忌喝干,又倒了一杯。
「大嫂又见面了,有时候别太听大哥的话,那种猪狗不如的男人忘了就忘了,当初全赖大哥赏给他一份基业,后来才能闯出一点名堂,连我卢小嘉都懂得受人点滴涌泉以报的道理,亏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
「过了喔,当年他还帮过你的忙。」
曾受恩于康慕河,转过身就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卢小嘉何尝不是过河拆桥。
「我求了他吗?他自个乐意,关我屁事,要也要谢谢大嫂。」
亲手替螓螓斟酒:「我干杯,大嫂随意,当时多亏大嫂接济,小嘉才能度过难过,安然地去到台湾。」
「我?」
又是一件螓螓遗忘的事。
「哪怕是和康慕河扯到一点边,螓螓都记不住。」
记忆如果是一场电影,螓螓的人生像是被人刻意剪接,删除了康慕河的戏份,为了天衣无缝,连带划去螓螓部分的生命,彷佛不曾有过。
「照我看,康慕河站在大嫂面前,大嫂也认不出来,大哥你又何必非找出他不可?」
劝项东收手。
「坐下来吃饭,我会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