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又到长空过雁时(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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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陶沝觉得米佳慧说得果然没错,虽然她如今在宫里已经活得小心翼翼,也尽量不得罪人,但她潜在的敌人还是变相增加了不少。

正郁闷之际,就见膳房的门帘忽然被掀开了一角,一个黑黑的脑袋从外面探了进来。

陶沝认出对方就是刚才跟在弘晋阿哥身边的那个小太监,不由得一愣,而后者看到她和米佳慧站在一起,似乎也跟着愣了愣,而后又迅速退了出去。

陶沝正觉奇怪,就见另一个小脑袋也紧随其后钻了进来,这次是弘晋本人。

许是见陶沝已经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弘晋先是滞了滞,而后干脆掀帘走了进来,径自走向站在一旁的米佳慧,然后像刚才对待陶沝那样,摊开双手,直接把手里那只黄雀递到了米佳慧眼前——

“你是太医对吧?那你帮我看看它还有没有的救?”

米佳慧被他此举弄得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弘晋阿哥手里的这只是黄雀么?”停了停,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迅速回道:“……这只黄雀已经死了超过六个时辰了,奴才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实在回天乏术……”

好在弘晋倒也不真的强求她一定要救活这只黄雀,只是顺势接话道:“那你赶紧去给我找个锦盒来,我要把它埋了……”

“什么?”米佳慧听得嘴角一阵抽搐,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弘晋阿哥确定要奴才去给您找个锦盒?现在?”

“对,就是你——”似是怕她没听清,弘晋又一字一顿地重复强调了一遍,说完,又一指跟在米佳慧旁边的籽藤,“还有他,也跟你一起去找,等找到了再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任是谁都能看得出弘晋是故意打发那两人走的。米佳慧只得朝陶沝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意思是她已经无能为力,让后者自求多福。

见此情景,陶沝心里也莫名有些七上八下,虽然她自认单独对付一个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但她当年毕竟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她实在不想与他为敌。

所以待米佳慧他们一离开,陶沝便忐忑不安地等着对方继续找自己的碴,结果等了半天,对方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是不吭声,陶沝有些无语,只得小心翼翼地主动开口试探——

“弘晋阿哥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奴婢说吗?”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主动问话,弘晋脸上的表情闪过一抹不自然:“你刚才为什么不跟那个人告状,是不是打算等会儿到阿玛跟前再偷偷告我的状,好让阿玛重重罚我?”

许是因为理亏,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也明显有些别扭。

陶沝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因为这孩子让她想起了当年的弘晖,说起话来也是如他这般嘴硬的。

见她莫名其妙发笑,弘晋那厢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陶沝瞧出他的不悦,勉强收住笑,恭恭敬敬地冲对方回话:“回弘晋阿哥,奴婢只是想说,其实不用奴婢多此一举去告状,太子爷心里恐怕也清楚谁是谁非的,否则,贾公公刚才也不会仅仅只是打发奴婢重新过来端一碗药那么简单了……”顿一下,见对方脸色明显变了变,又安慰似的补充一句,“不过弘晋阿哥也不用太担心,太子爷刚才既然没有借贾公公之口说你什么,想来过后也不会再为难你的……毕竟,你可是他的亲生子,他心里还是疼你的……”

大概是被她最后这句话触动了心弦,弘晋阿哥没再继续接话,只沉默地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只黄雀,眼神明显有些哀伤。

陶沝站在旁边觉得有些不忍心,忍不住插了一句:“万物之死皆不能复生,弘晋阿哥还是节哀顺变吧……奴婢想着,这只黄雀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昨晚才会偷偷跑出来的吧……”

弘晋听到这话立刻转头斜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

陶沝冲他笑笑:“因为有很多动物都是这样的,据说这也是动物的一种本能——在预感到自己的死期将近时,它们就会尽可能地用自己余下的时间一直陪着主人,然后等回光返照的那一刻,让主人记住它最美好的样子,再默默消失,找个远离主人的地方安静死去,让主人再也找不到它,因为它不想让你看见它死去时的模样,因为它知道你一定会伤心,它不想看见你伤心,它希望你记得的永远是它最美好的样子……所以奴婢想着,小黄大概也是这样的……”

话到这里,她也低头看向此刻躺在他手心里的那只小黄雀,语气明显有些感慨:

“……这五年来,它一定活得很开心……”

陶沝最后这句话一出口,弘晋那厢明显一震:“你……你怎么知道我养了它五年?”

陶沝被他问得一滞,然后直接把黑锅推到了那位太子殿下的身上——

“噢——是太子爷告诉奴婢的,太子爷说,弘晋阿哥一直养着一只小黄雀,每天都非常精心地照顾它呢……”

“你骗人!我根本就没有每天养着它——”弘晋想也不想地直接拆穿了她的谎言,语气甚是斩钉截铁,“从我养它的第二年开始,它每年开春都会飞走的,直到快入冬才回来……阿玛也知道!”

呃?陶沝没想到会闹出这样一出乌龙,再度一滞,跟着又继续现编理由:

“噢……那大概是奴婢误会了太子爷的意思,太子爷那日只说弘晋阿哥一直有养着它,奴婢就以为是天天养着的呢!”

“……”弘晋这次没有立即接话,只歪着头上下打量着陶沝,且目光也莫名变得有些复杂,末了,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阿玛以前每年快入冬的时候都会问我小黄有没有回来,第二年开春又会问我它是何时飞走的,但今年,他一直没有问……”

“……”陶沝闻言也跟着愣了愣,一时有些不明白对方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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