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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子涵的邀请下,陶沝扶着鼻血狂流不止的雷孝思随他一起进入了后院,里面有好些人正忙着换衣化妆,似乎在为下一场戏做准备。眼见白子涵这会儿领着一个黑袍外国人进来,他们似乎全都愣住了,继而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见状,白子涵眼带严厉地扫了一眼众人,而那些人在收到这记眼神警告之后,脸上也相继闪过一丝惊慌,跟着便立刻别过头去,各自沉默做事。
白子涵帮着陶沝将雷孝思扶到其中一间厢房里躺下,然后走到门边指着离他最近的两名女子淡淡吩咐道:“宁儿,你快去把茱萸找来!还有紫怡,你去准备一些茶点过来……”
“是,班主!”那两人立刻恭敬应声,各自领命而去。
听到这声称呼,陶沝心中颇有些惊讶。这家伙竟然就是这个戏班子的班主么?她记得三年前,他明明就只是另一个戏班子里的名角啊……
果然,三年的时间,有很多的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白子涵没有错过陶沝脸上那抹一闪而过的讶异之色,但并没有对此多加猜测,还以为她是因为听到茱萸这个名字是女子,所以在变相担心茱萸是否能成功医好雷孝思的伤。
“两位且放心,茱萸虽身为女子,但医术却十分了得,我们班子里之前有人受伤全都是找她治的!”
他这话说得十分诚恳,似乎对那名叫作“茱萸”的女子的医术非常有信心。陶沝轻轻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转向躺在一旁榻上的雷孝思。
雷孝思这会儿正用一块绢帕使劲捂着自己的鼻子,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张嘴,鼻血就流得更欢了,遂只能用眼神回应陶沝关切的目光。
“对了——”眼见他们二人无声相视,白子涵微微默了一会儿,启唇再度出声:“小生刚才忘了自我介绍,小生白子涵,是这个戏班子的班主,今日有幸结识两位,不知可否告知具体姓名?”
陶沝听到这话立刻侧头瞥了他一眼,又回头眼带探询地瞅了瞅躺在床上的雷孝思,见后者这会儿似乎并没有流露出不愿相告的神情,于是淡淡答道:“我叫双水,他是自法兰西而来的传教士,你可以叫他雷孝思……”
白子涵闻言略一挑眉,继续追问:“不知两位今次是从何处前来此地的?”
“我们……”
“班主,你找我?”
还未等陶沝开口回答,一个鹅蛋脸、削肩细腰,身穿一件五彩宫衣的年轻女子已经在刚才那名唤作“宁儿”的女子的陪同下走进屋来,冲白子涵恭敬施礼。
这女子的声腔听起来细腻婉转,十分悦耳。
陶沝下意识地回过头,眼前赫然一亮——
果然是位人如其声的美女,乌发蝉鬓,娥眉青黛,明眸流盼,朱唇皓齿,玉指雪肤……几乎把古代女子选美标准的几个最高境界全都给它占全了。
还没等陶沝这厢从惊叹中回过神来,就见白子涵朝茱萸点了点头,指着躺在床上的雷孝思说道:“这位客人不小心在前院受了伤,你且替他瞧瞧伤处——”顿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头指着茱萸向陶沝介绍道:“这位便是小生刚才说的茱萸姑娘!”
陶沝的双眼这会儿还在拼命冒着粉红色地梦幻泡泡,压根儿没听到白子涵在说什么。
这种既通医术又会唱戏,而且相貌也是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的标准型美女实在是不多见,简直就是她所崇拜的偶像!
见她不吭声,白子涵眼带意外地往陶沝脸上瞟了一眼,而那位唤作“茱萸”的女子也循着自家班主的视线将目光移到了陶沝脸上,不过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她的注意力便迅速集中到了此刻躺在床上、正用绢帕捂着鼻子的雷孝思身上——
“班主,你说的病人莫非是指……”
她这话并没有全部说完,但白子涵已经明白了她省略的意思,神色郑重地朝她点了点头。
“这……”茱萸大概没想到这次的伤者竟会是位外来人士,一时间神情颇有几分不自在。
陶沝瞧出了她的犹豫,连忙自一旁跳出来插嘴道:
“茱萸姑娘,雷是法兰西人,所以相貌上会跟我们这些大清本土人士有些不一样,但请你一定相信,他的整个身体构造跟我们绝对是相同无二的,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你瞧,我们受伤会流鼻血,他们也照样会流,虽然种族不同,但他们的鼻子里也绝对流不出什么金子来的……”
“呵——”她最后那句话说得十分俏皮,白子涵最先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床上的雷孝思则因为陶沝此番语速过快,所以只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没听懂。
茱萸这次也笑了,而后认认真真地看了陶沝一眼:“这位……小哥说的话倒是极有意思!”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在“小哥”两字前微微停顿了一下,可惜陶沝并没有立刻发觉。
“既如此,那就请两位暂且先到外间去等候吧,我这就替他仔细检查一下……”
见这位女医者开口下了逐客令,陶沝这厢自然不好再要求继续留下,遂只得听话地站起身,随白子涵一起走到外间。而刚才被后者吩咐去准备茶点的那位紫怡姑娘这时也已经将茶点端到了门口。
见状,白子涵一面用眼神示意站在门边的那位紫怡姑娘将准备好的茶点端上桌,一面语气温和地招呼陶沝在圆桌旁坐下:“看样子,你朋友这次受的伤应该不重,你不用太担心,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用些茶点吧!”
陶沝依言落座,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刻被摆在桌上的热茶和点心——
茶点很精致,沏得是南京特有的雨花茶,茶色碧绿、清澈,香气清怡幽雅。配的点心亦是南京有名的花香捶藕,色泽酱红,甜香扑鼻,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白子涵热情地招呼陶沝用点心,而他自己却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将刚才他用来吓退那名野蛮霸道男的那块腰牌细细擦拭了一遍,然后起身从摆在屋内角落里的一个大衣箱内取出了一个大约一尺见方的锦盒,并将腰牌轻轻放了进去。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陶沝忍不住又往那块明晃晃的腰牌上多瞟了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皇宫里某位阿哥或者亲王的腰牌,听白子涵和那名野蛮霸道男方才的对话,这块腰牌的主子想必定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白子涵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此刻投射出的探究目光,当下不禁反问:“你认得这个东西?”
“不,这怎么可能!”生怕对方误以为自己起了觊觎之心,陶沝赶紧收回视线,摇头冲对方解释:“我只是觉得这块腰牌看起来好像很贵重的样子,感觉有点好奇罢了……”
白子涵也没追问,只是淡淡一笑,将那个装有腰牌的锦盒放回了大衣箱,这才重新坐到了陶沝对面——
“对了,刚才还要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他一坐下就语带感激地冲陶沝出言道谢。“若非姑娘拔刀相助,小生这会儿恐怕……”
“哪里哪里,我貌似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还是你帮了我的大忙——”陶沝不等他说完就急急地摆手表示自己担不起这份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