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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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沝直接摆出一脸不相信,泣声反问:“可是九爷您刚才不也照样怀疑董鄂和小草之间有私情么?就因为小草当初是董鄂捡回来的,就因为小草那日跳下水救了董鄂,就因为小草在您面前帮董鄂说了几句好话,就因为小草站在董鄂这一边,所以,你们一个个全都看小草不顺眼,要用这种方式对小草赶尽杀绝吗?”

这句连用了四个“就因为”的并列式排比句,不仅再三强调了陶沝内心的怨愤,也把九九再度驳得无话可说,不过陶沝并没有就这样简单结束掉关于小草的话题——

“小草就算再好看再聪慧也不过只是个孩子,董鄂对他另眼相待,是因为看到他身上曾经受过那么多伤,所以单纯地想要对他好一些,不想让他日后再受那么多的苦,难道这样的想法也有错吗?他身上的那些伤有多重,九爷您当初明明也是亲眼看到的,难道,难道那些也会是董鄂作假的不成?”

眼眶里再度蓄满了盈盈欲滴的泪水,,但这次她却强行忍住,并没有让泪水恣意流淌——

“董鄂原以为就算自己什么都不说,九爷您也是懂的,是信任董鄂的,是站在董鄂这一边的,但现在看来,董鄂或许错了——那日落水一事不过是场意外,可您过后却立刻跑来找董鄂兴师问罪,口口声声指责董鄂的不是,这明明就是在帮着别人欺负董鄂——董鄂那日落水之时,她们明明就站在岸边却始终一动不动地冷眼旁观,眼看着董鄂快要沉下湖去也丝毫无动于衷,若不是小草当时正好从那边经过,董鄂恐怕早就已经没命了……难道,董鄂因此感激他,待他和别人不一般,这也不应该吗?难道这也是用来怀疑董鄂不贞的理由吗?”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陶沝最后的那几句话显然深深触动了九九,后者原本盛在眼眸中的满满疼惜瞬间变成了不可思议的震惊,脸上也跟着渗出一抹明显的寒意。

而陶沝也在这时佯装惊觉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立即噤声,并迅速别过脸去避开了对方堪比探照灯似的审视目光——

“……董鄂说了什么其实都不重要吧,反正无论董鄂说什么,九爷您也是不会相信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您根本就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董鄂说的话——董鄂说不记得以前的事,您不信;董鄂说对五阿哥没有异心,您也不信;董鄂说没有把瑾瑜推下水,你更是不信……您说董鄂不信任您,对您有所隐瞒,没错,董鄂承认的确是瞒了您一些事情,可是,就算董鄂真的说出来,九爷您就一定会相信吗?就算董鄂肯把那些事全都告诉您,但倘若您最后还是不信,那董鄂说和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她并不直接回答九九的问题,只敛眉垂眸,语带哽咽地低低出声,手里则死死地攥着盖在她身上的那条锦被,不失倔强的语气加上哀凄的面容,更显得几分楚楚可怜。

“……而且,最讽刺的是,您如今竟也和她们一样怀疑董鄂的清白——董鄂清白与否,别人不清楚,难道九爷您也不清楚吗?难道,真的要董鄂一死明志,或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验身才能证明董鄂的清白么?”

话到这里,她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开始扑簌扑簌不停往下掉——

“九爷之前为董鄂做了那么多事,还送了董鄂那么罕见的贵重镯子,让董鄂心中坚信您对董鄂一定是有情的……董鄂原本还以为,董鄂对九爷您而言,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却原来,这些全都只是在骗董鄂么?还是——”

“够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床边的九九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单腿撑在床沿,身子倾向床上的陶沝,双手则用力地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不要再说了!”

陶沝身子一震,随即本能地推开了他,再度把身体往床里缩了缩,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她神情倔强地盯着眼前的九九,布满泪痕的脸上写着冷冷的拒绝——

“不要碰我!”

但九九显然并没有把她的这声抗拒当成一回事,或者说,他并不在意对方是否拒绝。他再一次倾身上前,强行抓住了陶沝的两侧肩膀,这一次,他选择直接吻上了她的唇,带着些许霸道和强迫的意味,将后者那些包含控诉的呜咽都尽数堵在了嘴里。

陶沝当场僵住了,下意识地想要再度推开他,但旋即又想到了现在还不知处境如何的小草,终究还是没动。

感觉到她此刻不再抵抗,九九的动作也变得温柔起来,从她的唇上慢慢离开,然后定定凝视着她那双盈满泪光的眼睛,叹了一口气,细碎的亲吻轻轻地缀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

“爷不是气这个!”

他的声音淡淡响起,温热的气息紊乱地撩动着陶沝的耳根,隐隐的,还带着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也并非怀疑你和小草的清白,爷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当时那种场面,小草衣衫不整地躺在你屋里的床上,满屋子的其他奴才全都中了迷药,唯独你不见了身影……你要让爷怎么想?”

陶沝闻言一怔,而后反射性地从脑海里冒出一种可能性:“……九爷,您该不会是以为……”她逃了吧?

“没错——”他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唇,将她还未说出口的那几个字直接扼杀。“爷以为你不告而别地逃了,爷当初亲耳听见你说想跟那个人走,爷以为您真的那么狠心丢下爷离开了……”

低沉有力的声线在她耳边回响,他宽大的掌心细细地温柔摩挲着她的脸颊——

“原以为你回到府里,爷可以好好地守着你!爷满心期待盼着你会主动来找爷,但始终没有等到……爷会去报春馆问罪,也不过是想寻个理由见你,想要你先跟爷服个软,可是你对爷的态度却丝毫不曾改变,爷那时说的不过只是气话,爷怎么可能怀疑你,爷只是气不过你对小草的态度都比对爷好……”

他最后这句话的口气带了点明显委屈的味道,就像是满心期待的一件礼物却被别人率先得了去。

陶沝不由得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解释,却听到九九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语气温柔得几乎能沁出水来——

“爷对你,自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只有你,才会令爷这般失控,也只有你,才能让爷……”

话到这里,他没再往下说,而是单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压在她的唇瓣之上,将话里未诉尽的深切绵长的情意都付诸于实际行动证明。

床边一豆烛火摇曳生光,将两人亲密的身影影影绰绰地映照在旁侧那片雪白的墙壁上。

陶沝身子不自觉地一颤,藏在心扉深处的那份内疚感也在此时悄悄蔓延开去,沿着血液无声地渗进四肢百脉……

毫无疑问,这场赌注,的确是她赌赢了!

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样一来,她也让自己陷入到更纠结的境地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