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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济话一说完,场面顿时一窒: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六郎君桓澈不是大司马亲生之子么?
这个玩笑可开不得,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当着这么多将士们的面说出来,那便是大大的打击了其父桓温的面子与尊严,这二郎君莫不是疯了?
此时的桓济也确实是有些疯了,见众人面露惊疑鸦雀无声,他更觉快意的哈哈大笑出声,然后用力的踢了一下躺在地上装死的老妪,直将那老妪踢醒,厉声喝道:“说,继续说,你们的这位公主是什么时候与那个人认识的,他们都见过几次面,做过哪些苟且之事,那个男人又是谁,长什么模样,给我通通都说出来!若是不说……”
他一把提起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婢子,婢子一声尖叫,那老妪也扑过来,大哭喊道:“我说,我都说,公主,公主是在我成汉蜀国国破之前二个月与那个男人相识的,那一次正是上元节,公主溜出宫玩时,在灯会上与那个男人见过一面,仅一面,自此以后,公主便对他恋恋不忘,相思不已,后来公主还派人四处打听,得知那个男人在李广将军手下做事,便央求陛下让那个男人入宫做了殿前侍卫,再后来,再后来……公主便时常与他幽会,也曾……也曾有过几次夜不归宿,直到国破前的一月,奴才知道公主早已与那男人私定终身,且……且已暗环珠胎,
公主本想央求陛下将公主许给那个男人,可惜……可惜我成汉蜀国败于东晋大司马之手,陛下早已存了将公主送予大司马为妾之心……所以,所以……”
“那个男人是谁?长什么模样?”桓济再问了一遍。
老妪眼珠子转了一圈,在目光投向桓澈时,立即哆嗦着答道:“奴并不知那个男人是谁,公主未曾提及,奴也不知其身份,但是那个男人长得十分俊美,奴从未见过如他那般好看的男人……”
“就说长什么模样?谁叫你说这么多的,他长得俊不俊美关我屁事,你不夸两句你会死啊!”桓济咬牙恨恨的再踢了那老妪一脚。
那老妪才狠下心,一指桓澈答道:“就和六郎君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个男人眸子是蓝色的,他是鲜卑人……”
哗——
几乎是最后的三个字一落音,许多人都已禁不住站起了身,讶然失声道:“鲜卑人?”
前一阵子那个被建康城廷尉衙署全城通辑的男人据说也是鲜卑人,但通辑令上并没有画其肖像,只言明了其人乃是崇绮楼楼主,有一双碧蓝色的眸子。
听到这里的桓济也不由得眼前大亮,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原来便是那个人啦!难怪……难怪那日六弟据说落到了那位崇绮楼楼主手中,居然还能毫发无伤的活着回来,难怪那个男人还能模仿六弟的字迹给父亲写信,难怪李氏这个贱人会时不时的派人去崇绮楼,更或是自己亲自到那里去逛逛……”
说到这里,他再次喊了一声,“父亲,难道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吗?李氏这个贱人不知背着您偷偷的与情人约会过好几次了,只有您还一直将她捧在手心,冷落我的母亲……我桓氏之中没有如他们母子一般长得妖孽又祸国殃民的人物,他桓澈根本就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还要将我桓氏家业交给这样一个身上流着卑贱的鲜卑人之血的私身子,您是要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都拱手让给别人吗?”
“滚——”
他话还未落,耳畔便响起一连串咔嚓咔嚓的脆响,头顶上也传来桓温的一声暴喝,在场的众人不由得皆是一惊,目光齐齐投过去,就见正是桓温掀翻了桌子,气得怒瞪了眼睛,额头上甚至青筋暴露。
也许是太过气极,他这一声喝后,又禁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大司马……”
“大司马没事吧?”
他这一咳嗽,不少幕僚又开始惊慌起来,生怕桓温这一气过去,他们这一众西府幕僚还不知听命于谁,以谁为主。
李氏双目滢滢,忙举了一杯茶水到桓温面前,低声道了句:“将军,妾是冤枉的,妾就算曾有年少不更事之时,但也绝不敢欺瞒将军……就算将军不信妾,也要相信澈儿……他自小便是在将军身边长大的,一切皆是受将军的亲自教导……”
桓温还没有说话,桓济便又接着喊道:“李氏,你既一口咬定说,六弟一定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那你敢不敢让六弟与我滴血验亲?”
李氏的脸色霍然一白,她倏地转头,看向桓济,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桓熙,就见桓熙似心中有愧,竟故意举樽避开目光,垂下头去。
李氏心中也不禁暗自苦笑起来:枉她一直使美人计,不惜出卖色相,希望这位世子能照顾她们母子俩,原来到头来……
也是,澈儿如此优秀,也怪不得他们会心生嫉妒,但有些事情不是靠一张嘴说就能证实得了的。
谁又不会说?
李氏心一横,也移步到桓温面前,跪了下来,向着桓温伏首盈盈一拜,梨花带雨般泣声道:“妾本亡国之奴,得将军宠爱,乃妾之幸,若将军真疑妾,何不当年就要了妾的命,至少也能让妾与父母兄长们团聚。”
“将军,妾虽为奴身,可曾经也是公主之躯,自知尊严与耻辱,二郎君今日无凭无实的污蔑指证,请恕妾不敢受,唯以死而报将军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