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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琳琅背对着门,躺在空荡荡连褥子都没有的床上,只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子冷来,她糊里糊涂离了外祖家,一路上耳朵里被灌了不知道多少迷魂汤,又被连成珏拿衣裳首饰迷住了眼,被金环
几次鼓动着,一步错步步错到如今竟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晓,也不知家中父母如何了。她正在这里发愁,却听着金环拿着什么东西挪来挪去的,转身一看却是她踩着凳子站到高高的窗边,捅破了窗纸向外看,看过之后又开始查看门窗,想要找出松一些的地方,可这窗上钉了木板条,门在外
面用沉重的铁链锁了三道锁,岂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金环……你坐一会儿吧……你忙了几个时辰了……”
金环瞧着她暗暗的生气,凭着她生来就是主,她金环却要做奴?更不用说她其蠢无比,姿色平平了,好好的县令千金不做,非要自甘下贱与人做妾,三言两语就被她诓骗了,如今死到临头竟不自知。
“坐着?坐着等死吗?”金环冷冷地说道。
“等死?”“我的傻姑娘!你还没醒呢?”金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我小的时候在乡下,村妇丢了只鸡都要找三天,找不着还要骂三天,你本是堂堂县令千金,当真以为自己丢了就没人找吗?你对连探花的那点
子心思,老爷太太岂有不知之理?连探花既不想要你,将你送到了这无人知晓的所在看了起来,待风声过了,定要杀你灭口,可怜我也要跟你一同丧命了!”
“他……连探花不是那样的人!”江琳琅坐了起来,色厉内茬地说道,“这定是那许夫人的意思!”
“要是她的意思你更惨,我听人讲话本小说,当年吕后整治戚夫人,将她的手脚尽数砍断,扔到水缸里养着,有道是最毒妇人心,你惦着人家相公,人家一刀将你捅死怕都是嫌便宜你!”
江琳琅本是闺中女子,哪里见过什么世面,脑子又简单得很,被金环这么一吓立时手脚发抖,“那你说要怎么办?”“怎么办……”金环已经想了几个时辰怎么办了,眼下这屋子锁得严,除了每日来送饭的哑巴之外再没有旁人,她也是官家出来的婢女,瞧这屋子不似是寻常民居,就算只是废弃花园中的一个弃置的小楼,依然是雕梁画栋,桌椅家俱虽然有些残破污损,却也是上等的楠木所制,就说江琳琅躺着的那张床吧,上等的金丝楠木,雕着暗八仙,拿到外面去卖就算是按旧家俱卖也能卖出个上百两银子,这样的地方应
该是哪位官员的旧宅,因废弃了被连探花拿来用,只恨她来的时候中了蒙汗药,迷迷糊糊的并不记得时辰,对京城又不熟,否则定能猜出自己在哪儿,可猜出来又如何?指望连九爷来救她们?金环本是贫家之女,家贫无着才卖身到江家为奴为婢,认了江家的厨娘做干娘,也是因干娘识得的连成珏,连成珏无非是许她金银若干罢了,金环是真真不信连成珏能来救她们,就算是来救她们,又怎知
她们在哪里?
可若非如此,还能如何保命?金环忽地想起了一桩事,她在客栈的时候跟客栈打杂的仆妇交好,那仆妇与她说了一件事……
就在这主仆两个一个坐在床上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坐在地上想心事的时候,门忽地一下开了,先进门的人是姚荣家的,另一个穿着一身布衣戴着斗笠的是--那人摘了斗笠,露出一张极俊得脸来。
江琳琅看见他来了,立时哭了出来,刚想往前扑,却瞧见连成璧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男装却眉目异常清秀婉若女子的……“这位就是义妹吧?”许樱笑吟吟地拉起江琳琅的手,她如今才算是瞧见了江琳琅的长相,是个颇样颇俊俏的姑娘,又带着三分的畏惧,瞧着楚楚可怜的,她抬头瞧了一眼连成璧,见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对江琳琅一直粘在他身上的目光全无所觉,心道这也是孽缘了。
江琳琅觉得握着自己手的女子来回穿梭与她和连成璧之间的目光简直像是打在她的脸上一样,她自家中出来,冒了许多的风险,如今连探花竟也不瞧她一眼,她咽了咽口水,“连哥哥……”
“你虽是我继母的干女儿,却不能算是亲妹,你只管叫义兄就是了。”连成璧听她叫连哥哥,只觉得头皮发麻。
“义兄。”江琳琅低下了头。连成璧点了下头,挑了屋里唯一完整的凳子,拿出汗巾子铺在上面,坐了下去,“你既叫我一声义兄,我就不得不管一管你了,你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也非是什么无依无靠之人,若是想上京为何不禀明了父母,再由家里人派人护送?这般跟着我九哥上了京,又莫名其妙出现在探花府,你可知你家中父母已经急得生了病?外面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你当日留在我家,若非我见机得宜,将你送出来,五城
兵马司的人立时就从前门进来了,拐带官眷的罪名我可是无论如何也洗脱不掉了,别说是官位,连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义妹,你害我可真的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