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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毓儿没有办法,只好对着温悦汐他们屈身行了一礼,“昨日是我不对,还请各位能够见谅。”
一时间,温悦汐他们却都没有说话,周毓儿只得定在那里,保持行礼的姿势,面上很有些尴尬,心中亦是十分难堪。她周毓儿家世虽说比不得莫家显赫,但是也是出身名门,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屈辱,若非是因为姑母和表哥,自己才不会对他们这般低三下四。
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儿,莫夫人看着不忍心,只好站到周毓儿身边帮她解围道:“毓儿这孩子真是被家里人宠坏了,还是小孩子一个,你们就别跟她计较了。”
温悦汐笑了笑,“那还真是不一样,差不多的年纪,挽祯都可以独当一面,独自一人撑起那么多间铺子了。”
她这话里除了讽刺之外,还带着对莫家人的责备,若非当初他们执意不肯接受师父,不肯同意师父和他们儿子的婚事,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甚至如果当初师父怀着身孕回来的时候,他们能接受那个孩子,挽祯也不至于被师父的父母给送走。在这整件事情里,两家的父母都犯了大错。
果然,听到温悦汐这话,莫家老爷子和老夫人心中更加愧疚,越发难受了,那老夫人眼泪已经止不住,只握着莫挽祯的手道:“孩子,你受苦了,是我们对不住你。”说罢狠狠瞪了莫老爷子一眼,“当初我是想把肚子里怀着你的你娘给接回来住的,可是你祖父……”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把她们母女两个给接回来,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孙女在外面受那么多苦,也不知这么多年,她们母女俩是怎么过来的。
莫老夫人这话头一开,是少不得要说当初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有其他人在场是不好说的,于是莫景云便是看着温悦汐和段蔚予道:“二位是第一次来我们莫府,不如我带你们到处看看。”
温悦汐和段蔚予也是聪明人,哪里会不明白莫景云的意思呢,也就顺水推舟地跟莫景云一起走了出去。
从昨天到现在,莫景云见过温悦汐和段蔚予两次了,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人,只不过一直也没有机会问问他们的身份来历,只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是婶母的徒弟,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这位姑娘看起来开朗天真,但她方才一字一句里都是暗藏了玄机,可见她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纯然无害,相反,她的心思比一般女子要深得多。
而她的未婚夫就更不简单了,行为举止之间全是一派清贵之气,这样的气韵就算是长在世家大族中的自己也是及不上了,而且他虽话少,但是身上却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僭越的王者之气,难不成这个男人与皇室有什么关系?可若是真与皇室有关,自己不至于会不认识。
与其在心里胡乱地猜测,倒不如直接来问了,只听得莫景云开口问道:“温小姐跟婶母是怎么认识的?”
“我当时中了毒,请了师父来给我解毒,就这么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那温小姐跟婶母二人还真是有缘分,我们找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她的一点行踪。”
温悦汐心道:那是,你们手底下的人能跟段蔚予手底下的人相比吗?
“师父的行踪的确不好找,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四海为家,就算在一处落了脚,也不会停留多长时间,于师父而言,她早就没有家了。”
本来是想打探他们二人的来历的,此时听到温悦汐这样说,莫景云的心里亦是不由暗暗叹息,是啊,如果当初婶母怀有身孕的时候,祖父能同意把她们母女二人接回莫家,自己的妹妹也不至于在别人家受苦这么多年,还被迫一直扮成男人,真是太可恶了。
秦家?自己是得好好查一查这个秦家的底细了,这件事自己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莫家的小姐可不能被人白白利用了这么多年。
“其实,这么多年来,祖父和祖母也不好过,他们一直以为二叔的女儿已经死了,是被他们给害死的。可能,我现在说这样的话,你们听起来更像是为我的祖父、祖母开脱,但是,你们没有看过我祖母在二叔的房间里哭晕过去的样子,也没有见过我祖父跪在二叔的牌位前一整天不吃也不喝的情形。我父亲常说,其实那个时候,若是两家各让一步,事情也不至于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我祖父这个人,向来是有些傲气的,也有些古板,实话实说,他是很有些看不上婶母的家世,不过,这是无关于贫富和门第的,他看中的是名声。当时婶母的父亲是宾阳有名的制毒高手……其实不止是宾阳,若婶母只是家境贫寒倒没什么,只要家世清白就足够了,我祖父也不会太反对,可是当时的吴家是声名狼藉,我祖父又是极看重我们莫家门楣之人,所以无论如何都没有同意二叔的婚事。而婶母的父亲呢,也是一个有傲气的人,知道我祖父反对,他就更加反对,两个人像是敌对上了一样,结果情况越来越严重,两家人竟然开始分别给二叔和婶母定下别的亲事,实在没有办法了,二叔就带着婶母私奔了。”
这些事情都是后来父亲跟自己说的,父亲还跟自己说,其实当时二叔走的时候,他是知情的,但是他同情自己的弟弟,所以并没有告诉别人,并且给他们二人准备了盘缠。可是直到今天,父亲还很后悔这件事,他说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让他们两个走的话,或许二叔就不会死了。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人知道,是不是当初二叔没有私奔的话,情况就一定要比现在好,发生的事情已然发生了,无论再说什么也挽不回了。
“那后来呢?师父的夫君已经死了,他们还坚持什么,师父大着肚子回来,那可是你们莫家的骨血啊,你二叔留下的唯一血脉,他们怎么忍心连看都不去看一眼?”
温悦汐的语气难免气愤,见莫景云面色尴尬,她连忙道:“抱歉,我有些激动了,这些毕竟也不是你的错。”
“没关系,我能理解,看到你这样为婶母和挽祯抱不平,其实我心里还有些高兴,看得出来,你跟她们两个的关系很不错。”莫景云笑了笑,那笑容却又迅速沉了下去,“当初祖父和祖母其实是想过要接怀着身孕的婶母回莫家的,尤其是祖母,在得知婶母怀了孕之后,还跟祖父大闹了一场,一定要接她们母女回来住。不过那个时候,他们的心里多少也有些矛盾,他们失去儿子的痛无法排解,会把这个错加诸在别人的身上,无法怨恨自己,就只能去怨恨别人。”
温悦汐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当初他们怨恨师父让他们失去了儿子?可这明明是他们的固执造成的,如果他们能同意师父和他们儿子的婚事的话,他们的儿子也许就不会死了。”
“可是,怨恨自己太累,也太难受了,还是怨恨别人比较简单一些。不过后来,我祖父也决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去接婶母来莫家住,给她,也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