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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串的意思就是同意啰,叶子衿龇牙笑起来。
叶老爷子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眼界小,导致他见识也少。虽然说姜还是老的辣,但老爷子还真发现他对叶子衿、容峘、钱多串几个人说的事情,听得不是太明白。
叶苏离、叶苏心在船上听过叶子衿提起过,所以对于叶子衿提起的修渠多少了解一些。他们见钱多串不高兴,兄弟两个忍不住多言几句劝解他。
“修渠开河是好事情,按照子衿说的方法去动工,定州以后不但不会发生水患,而且即便遇上干旱的年头,百姓地里也不会颗粒无收。”叶苏离先开口,“钱公子,你要是能说动多人参与这项工程的话,真的是做了一件积善积德的大好事。”
“福及子孙后代,能在河道边上留下名字,以后必然受万人敬仰。”叶苏心也用羡慕的口吻说。
老爷子听了两个孙子的话,马上就明白了,他吃惊地看着叶子衿。
“子衿,为啥要挖河呀,咱们村不是有河道吗?”叶兰泽一边吃水果,一边疑惑地问。
“好玩呗。”叶子衿笑眯眯地看着她回答。
好玩?钱多串哀怨地瞥了她一眼,他后悔了,他刚才就不应该答应的那么快。该死的叶子衿,分明就是挖坑,等着他往坑里跳。
修渠挖河开沟什么的,绝对算是一项大工程,叶子衿让他出去动员豪绅富商参与其中,说起来简单,事实上难度太大了。
叶兰泽见叶子衿不愿意告诉她实情,不高兴地噘起嘴巴。
“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叶子楣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子楣姐姐,你也欺负我。”叶兰泽更不高兴了。
叶子楣冷笑,她这也叫欺负叶兰泽,呵呵,那么当初二房在老宅子里的时候,不是被叶兰泽欺负死了。
叶兰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落在了果盘上。
叶子衿善厨艺,食雕的技术也高。
叶兰泽一边吃,一边欣赏着果盘,简直爱不释手。
陈氏看到叶兰泽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来他们老夫妻两个的心全都落在叶兰泽身上,对其他孙女少有关心。现在,当叶兰泽和叶子衿坐在一起的时候,陈氏不得不承认,叶兰泽无论是谈吐还是能力,比起叶子衿来说,差得都不是一星半点。
“子衿,这种果子叫什么名字?”叶兰泽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憨厚,她举着一块凤梨笑嘻嘻地看着叶子衿问。
“凤梨。”叶子衿对她翻了一个白眼,扭头看着容峘,“想好酒厂办在哪里吗?”
“嗯,明日就会有瓦工和石匠过来动工,材料今天晚上会连夜送过来。”容峘淡笑回答,“酒厂选在靠近泉水流经的地方,不能离村子太远,也不能离村子太近。”
“黑虎潭?”叶子衿一下想到了一个地方。
老爷子听了,眉头一下皱起来,他想到了一件麻烦事,不过,容峘是王爷,开口说话,他还是有些胆怯,忍住了没有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
“嗯。”容峘笑着点点头,“人手我也会送过来,你放心好了,都是可靠的人。”
“黑虎潭的潭水虽然好,但是路并不是太平,子衿、王爷,你们确定要选择那样的地方?”老爷子想到的问题,叶良禄也想到了。
老爷子赞许地瞥了叶良禄一眼,第一次觉得二儿子还是一个挺聪明的人。
“路不平,有人踩呀。”叶子衿笑嘻嘻地开玩笑。
“越清王既然选择那儿建造酒厂,肯定会想法子修筑道路,所以伯父不用担心太多。”钱多串没好气地瞪了叶子衿一眼。
死丫头,明明和他说正事,还用这样不正经的语气说话,分明就是不将他当一回事。
“黑虎潭在缓坡,并不陡峭,后面靠山,正好有两个深洞口,想必王爷已经派人探测过山洞,里面并无危险之处。”叶苏心是个聪明人,很快想通了关键之处,“酒厂建在那儿,以后出产的酒,可以直接先放在山洞中保存。”
“缓坡铲掉的话,并不是太费事。”叶苏凉也恍然大悟。
“酒厂两边的坡道可以栽种果园,只要中间留出足够宽的道路就行。”叶子衿打了一个哈欠。
容峘见状,立刻看着她,“乏了就到屋子里睡一觉,剩下的事情,我会安排。”
叶子衿打着哈气点点头,“行,你们自己看着办。”
“不行,叶子衿,你不能睡。”钱多串不高兴,他还没有达成目的了,“酒厂要的粮食,你不能将利润压得太低。你们夫妻两个甭想欺负我一个。”
“粮食进价,肯定不会让你亏,但你也别想赚到更多。”叶子衿白了他一眼,在商言商,利益方面,谁也甭想占便宜。“如果你黑心肝昧着良心赚我们的银子,大不了,我们和费家合作。”
一听她提到费家,钱多串更生气了,“叶子衿,你有没有良心?我好歹也和你合作这么久,你居然好意思坑我?什么叫赚一点儿不亏,不盈利,敢情我们钱家就是给你白跑腿了。”
“白跑腿肯定不会,反正我是不会按照市场价进货。”叶子衿寸步不让。
“大批量走货,和零卖的价格本就不同。钱公子是商人,想必这个道理,你心里十分清楚,不用我们夫妻多言吧?”容峘讥讽地瞥了钱多串一眼。
容峘本来就是爱记仇的人,他可不会忘记钱多串曾经放过豪言,要娶叶子衿的话。呵呵,这辈子,钱多串一直会是他着重关注的对象。
“钱多串,你说粮食的益润大,还是酒的利润高呢?”叶子衿漫不经心地看了钱多串一眼。
钱多串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愿意答应让我入股?”
“入股你肯定是没戏了。不过,一级代理商什么的,就不好说了。当然成不成,还得看你的表现不是。”叶子衿斜睨看着他。
钱多串……
在叶子衿面前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虽然说钱多串身上有商人的市侩,但他身上同样有着商人的精明。
酒的利润一向很高,市面上酒的品质却参差不齐。很多酒都是家族经营,也有一些小作坊在酿造酒。比如镇上的杜家,就是家族小酒坊。
别看酒坊小,只要掌握独特的酿酒方法,一个小小的酒坊就能让普通人家崛起。
钱多串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叶子衿的厨艺好,她既然能鼓动容峘大张旗鼓开酒厂,想必她的脑子里一定掌握了最好的酿酒方法。
如果叶子衿能酿出超过梨花白和花雕的美酒,而他恰巧能拿下一级代理商的位置,那么……
钱多串眼前似乎看到了一群金元宝排着队往他怀里走来。
“行,明白了。放心好了,五十户豪门是吧?你们就等着瞧吧。”他拍着胸口做出承诺。
叶子衿莞尔一笑,不客气地站起来,“不行了,我得去补眠。这两天为了作坊里的事情,我都忙晕了。”
“去吧。”马氏催促她,叶子衿这两天累得厉害,她都看在了眼中。
老爷子和陈氏这一次没有说什么,他们也看出来了,叶子衿脸上的确带着疲倦之色。
叶子衿一走,容峘自然也就离开了叶家。
钱多串更是急着去完成任务,他甚至比容峘还要提前一步离开叶家。
叶苏心、叶苏协要去作坊上工,陪完客人,他们急急忙忙提出告辞去了后面的作坊。叶苏离和叶苏凉兄弟两个平时是和工人一样忙碌的,自然也跟着大房兄弟两个走了。
顿时,家中变得冷清下来。
叶良禄不好催着二老离开,只好硬起头皮坐在花厅继续陪着老爷子和陈氏说话。
“兰泽,你别光顾着吃,出去看看子楣和陶姑娘有没有需要帮忙。”老爷子发话。
嘴里塞着满满水果的叶兰泽听了,听话地点点头出去了。
马氏心里有些紧张,她担心老两口支开叶兰泽独独两下她和叶良禄的目的。如果老两口还是想打二房的主意,要让二房给叶兰泽补贴银子,或者是分股份,她就算撕破脸,肯定也不能答应。
不管怎么说,二房的一切都是叶子衿挣来的,谁也别想抢走。
“爹,你有话直说。”叶良禄坐在椅子上,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老爷子开口,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起来。
“这些年委屈你们了。”谁也没有想到,老爷子哼哼唧唧半天,开口第一句话就完全出乎了叶良禄和马氏的意料之外。
“爹,你咋说这话。”叶良禄憨憨一笑,“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甭放在心上了。现在我们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老二家的,我问你。”陈氏跟在老爷子后面也开口了,她问出的问题更是让马氏吃了一惊,“当年,你真的看到了岳氏是摔倒以后才生下兰泽的?”
“娘,你问这个干什么?”马氏尴尬地回答,事过多年,她已经不想再提了。当年为了自家女儿的名声,她曾经在二老面前提及过岳氏是因为摔倒才提前产下了叶兰泽的话。
可是当初她说的话,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二老甚至认为她是为了一己之私故意去陷害岳氏。岳氏又厉害,哭着闹着说自己愿望,加上马氏本性善良,根本不想和大房起争议,后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马氏不明白,为什么陈氏现在又愿意重新提起。
“爹,娘,孩子他娘进我们叶家的门这么多年,你们还不知道她的性子吗?她是从不会说谎的人。当年,我虽然没有看到大嫂摔了一跤,不过你们仔细想想,事情未眠也太多凑巧了吧?大嫂吃完中午饭还精神抖擞,等晚上岳家来人以后,她就生了?瘟疫横行的日子里,没有蹊跷,岳家会主动上门吗?爹和娘别忘记,当初官府分发的药就是最先从岳家庄开始试验的,他们过来却半字也没有提。”马氏不好意思旧事重提,叶良禄却不想自己的妻女受到委屈。
福星什么的称号,以他们二房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需要这样一个称号锦上添花,但叶子衿和马氏,不,应该说二房所有人这么多年受的苦就这么抹去,叶良禄又有些不甘心。
老爷子和陈氏听了,抬起头对视一眼后,都不由得深深叹口气。
随着叶良禄的提醒,老爷子和陈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叶良禄说的没错,当初他们老两口和叶良禄全都病倒,被家里人送在厢房里躺着等死。
马氏和岳氏因为挺着大肚子,就住的远一些,在游僧下了断言以后,第二天晚上岳家就来人了,然后岳氏在夜里生下了叶兰泽。而岳氏当初是大出血,为此差点儿搭上了性命。
陈氏很清楚得记得,当年明明是马氏先知道怀孕,岳氏则是过了十几天才说怀了孕,结果,却是岳氏先生下了叶兰泽。
不对劲呀,真的不对劲。
老两口再联想到这些年来,叶子衿的名声,他们同时黑了脸。
游僧当年的确没有说过,后生下的孩子是灾星。那么叶子衿的灾星名声又是怎么被传到十里八乡的人全都知道?想的越多,老两口的心却是复杂,他们甚至不敢再看马氏和叶良禄的脸。
“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马氏叹口气央求,“子衿这些年虽然过得苦了一些,不过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现在一切都挺好,子衿的名声正过来,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我和孩子他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老爷子和陈氏听了,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起来。
老爷子不说话,叶良禄夫妻也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忽然站起来,“我们先回去了,家里有啥大事,你们就听子衿的吧。那丫头主意大。”
说完,他背着双手就出门,陈氏看了叶良禄一眼,欲言又止,在深深叹了一口气后,也追着老爷子出门了。
“爹,家里的肉带一些回去。”叶良禄追出去,“点心也带一些。”
老爷子连头也没有转,背后的手对着他摇了摇了。
“怎么现在就要走?”叶兰泽被陈氏叫上,还舍不得离开。
“吃完饭不回去,还留在这儿给人添乱?别忘了,你娘还躺在家里了。”陈氏第一次训斥了她。
“哦。”叶兰泽听她提到岳氏,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老两口出去了。
“当家的,你说,爹和娘今天是什么意思?”等外面没有动静后,马氏迟疑地问了叶良禄。
“别想得太多,这样就挺好。”叶良禄叹口气回答。
马氏闻言,也深深地叹口气,接着她又变得欢喜起来,不管怎么说,今天叶良禄算是为她和子衿这些年受到的不公,出了一口气。更重要的是,子衿也找到了好归宿。
家里生活好,有房有家业,加上有越清王这个女婿,马氏觉得叶子衿当初放出的豪言真的不是空话。
苏凉、子楣的亲事以后必定不会太差,甚至根本用不着她这个当娘的操心,因为子衿根本就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
叶子衿一觉睡到了黄昏才醒,她起床后直接到后面的作坊走了一圈。
作坊里做工的人中午回去后,已经全都知道容峘到叶家村来下聘的消息。村民们再看叶子衿的眼神中就带上了深深的恭敬之意。
这种恭敬,是他们与生俱来对贵族强权的服从。
叶子衿也不多话,别人对她道喜,她就笑眯眯地答应一声,神态和语气和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村民们见状,个个暗地里又夸她是个不忘本的好姑娘。
当然这话,叶子衿更不会放在心上,她是好是坏,还轮不到别人来评价。
晚上的时候,容峘又过来吃晚饭,在饭桌上,他提出要带着叶子衿上山去视察一下地势,看看哪座山比较适合种植水果和药材。
“山上,我比较熟悉,明日我给你们领路。”叶良禄主动请缨。
“爹,家里一大摊的事情了。再说了,我们是边走边玩,说不定还会在山上过夜了。”叶子衿明白容峘的意思。已经快要到霜降了,再过十来天,山中试验田中的稻谷应该能收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