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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回去的路上,车子驶出莽和泉不远,沃琳睡着了。
沉睡中的沃琳没有了醒着时的淡漠,安详的神态,令焦躁中的韩霆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从莽和泉到城市大道之间,有很长的一段正在施工铺石子沥青的土路,一半土路通车,正在铺石子沥青的另一半拦了起来。
比起一般的乡间土路,这段路因是为旅游通车而新修的,已经算是很平坦了,可车子行驶在这段路上,依然有颠簸感,怕沃琳睡不安稳,韩霆减慢车速,小心翼翼地避开坑洼路面。
韩霆心中庆幸,多亏他借的是寿卫国这个钻石王老五的商务车,车子底盘高,性能好,行驶在这样的路段上,比起一般的车子,颠簸感要轻很多。
可车子性能再好,遇到实在避不开的坑,颠簸感依然很强烈,而整段土路开过来,沃琳没有变换过睡姿,依然是那么安静,乖巧得让韩霆心疼不已。
如果不是因为沃琳受惊吓而致使精神极度疲惫,怎么可能在如此颠簸的路段毫无反应,正常时的沃琳,肯定会在他开夜车时强压睡意也要和他说话,避免他因打瞌睡而遭遇危险。
车子驶上城市大道一段距离后,沃琳的头轻微点了一下,韩霆的心跟着一缩。
刚才开过去的那段土路上,沃琳不是因睡得太沉而对颠簸没有知觉,而是为了保持平衡一直处于肌肉紧张状态,所以才会睡姿不变。
是他内心太过歉疚,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的沃琳才是真正的完全放松,进入了真正安稳的深度睡眠。
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已经洞察世间百态,且做为神经科医生,他觉得自己对人的各种体态形成原因也已了解透彻,可从此时以及刚才的沃琳身上来看,他对身边人,尤其是他关心的人,还是失了分寸。
韩霆懊恼地用手砸方向盘的中央,他那些所谓经验和自以为是的冷血,都他妈是个屁,关键时刻他照样乱了心智。
韩霆的手用力很大,也没有立即拿开手,而是咬牙使劲往下摁,恨不得将他手挨着的地方摁个坑进去。
而他摁着的地方,正是汽车喇叭,以他的力度和狠度,结果是汽车突然发出高声鸣笛声且长鸣不断。
沃琳猛然坐直身子,迷茫而呆滞地看向前方,片刻后,沃琳回过神来,她前后左右看看,很是不解:“是不是刚才有什么情况,我没有看见什么不对呀?”
以她的理解,汽车鸣笛起提醒作用,如此高的声音和持续时间,应是带了警示作用,可他们这辆车的前后左右都没有车子经过,也没看出有遭遇抢劫的状况。
听到沃琳的声音,韩霆摁在喇叭上的手猛地收回,愕然地看向沃琳:“你醒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好了?”
在莽和泉宾馆的时候,沃琳的反应还很迟钝,每说一句话都要想很久,说出来的话都是疑问语气,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并且神情淡漠。
而此时的沃琳不仅言语流利,脸上的疑惑,完全不似在莽和泉宾馆时的懵懂,而是正常时有的神态。
韩霆搞不清此时的沃琳是真实的,还是在莽和泉宾馆时的沃琳是真实的,或者两者都是真实的,又或者两者都是虚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