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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好像孤独了好多年了。
上一次醒来是在多久之前呢?
那是她满心欢喜的都是他,那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那时她的尚且还未曾经历过这般多的生死。
再多的岁月都要经历一些什么。
比如从惊蛰到霜降,从新生到灭亡。
苏云和死的时候送她的只有纷飞的箭矢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求饶声还有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纷纷扬扬不死不休。而她,就是被其中的一声惊呼声惊醒的。就像是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现世安稳的梦,睡够了,就该醒了。
于是她终是醒来。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入目是天水一线的血雨,腐尸遍地,天泣鸦哭,万物水深火热,渺茫的天际却不曾有一个神明出来普度众生。适应了这能伤人的血雨和昏暗的天际,她缓慢而艰难的站起身。
终是看清了这漫天的花雨,这一世的离苦。
她木然的转头看,远方隐隐的现出了一人执着剑逆光踉跄跑来的身影。他的发凌乱不堪,身上穿着一身龙袍。他那般那么光风霁月的人,居然在看到那一个空荡荡的棺材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她往后退了两步,看清了苍茫云海间的裂纹,怔了下又回头去看,就看到那奄奄一息的天际,竟然在顷刻间恢复如初。她哑然,回去去看天际,竟然也是一片蔚蓝,裂纹不再。
如是伤痕不在,如是一切重来。
她眨眨眼,悬崖脚下跪在地上的那个捂脸痛哭的男子,他对着一个棺材哭的那样伤心那般悲痛,像是失去了此生挚爱的女子。
挚爱。
她又一次去想这个词。
从前,他经常给自己梳发,那时眉目间尚且温柔如水。二人一人眉眼含笑,一人明朗温柔,她一直觉得他都是爱着自己的。
这样看来,他好像的确是爱着自己的。
可是如果爱的话,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她复而抬眼去看,依稀间,竟好似是看到棺材之中似乎站着一个人影,那人的笑颜,一如旧年般明若春水,和她的模样缓缓重合,
“阿息……”
她眨眨眼。
“以后你就是阿息了,这世间黄泉彼岸之中,都再也没有苏云和了,你便是阿息了。”
她偏头想了想,不明所以。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朵衰败的玉兰花,带着清晨冰凉的露水,辗转流离落在她的发上。
她伸手去抓,那花却又突然被风卷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飘去远处。
她紧紧跟住。
不知名的歌依旧在远处唱着,像是要随着那落花一般,要飘到这世上最黑暗最肮脏的地方:
浮生里执着什么
是爱是恨呢
还是耳畔的歌
夜雾中的灯火
(歌词出自清莞《若问》)
云妃缓缓的睁开眼睛。
她冷冷的目光停在对面窗户外面延伸进屋里来的一支玉兰花,忽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抬眼看向天际,天际已然是蔚蓝的颜色。好像,刚才她梦到她那一场撕心裂肺的血雨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