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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母亲有所不知,我诞下三皇子李恪时,陛下只封了恪儿为吴王,对我这个母亲,却只赏了金银,这些年来,陛下对我一直有所顾忌。可是这一次,却实是逾矩了。”
晚儿的眼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怨意,我知道,晚儿毕竟是大隋的亡国公主,如今大唐初定,前几年经常会有人打着光复大隋的旗号来与大唐为敌,李世民如何能不防着晚儿?
我没办法接下她的话题,又对晚儿这些年的遭遇好奇,不由得问道:
“哦?晚儿已育有两子?”
晚儿点点头,眉目之中方有一丝喜气,言道:
“恪儿如今快要成年了,年前便搬出了皇宫,住到吴王府去了。”
说完,用手指轻轻抚过怀中婴孩的脸,言道:
“这是六皇子,刚刚足月,陛下尚未赐名。”
我接过六皇子,看着这个眉目酷似李世民的孩子,心中悠悠一叹,晚儿能有今日,倒也算是她的造化,后宫生存虽艰难,但她育有两子,往后的日子还不至于太过难捱。
“六皇子天庭饱满,浓眉阔目,一脸福相,长大了必能成大器。”我道。
晚儿面上不无得色,那是一个母亲疼爱孩子的最欣慰的笑容,挥手让奶娘与狗儿也下去,坐在我的身边,言道:
“母亲还没见过恪儿呢,那幅模样与神气竟像极了当年的父皇,一身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他日若能——母亲,我苦熬了这么多年,等得就是那一天啊。”晚儿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中有一股压抑的快意,仿佛要做之事,志在必得。
我转过头,看着明艳动人,虽育有两子却风华不减的晚儿,不知为何,看到这张肖似当年血崩而死的夏柔儿的脸,却不自觉得想起晚儿的养母苏可儿。
或许晚儿此刻的眼神,实在像极了苏可儿,在提及帝位与国仇家恨时,都是那般的凄冷与怨忿,与提起孩子时的温暖相差两极。
苏可儿也如晚儿一般,是前朝遗珠,为着复兴大周忍辱多年,终究想出个用血脉复兴的办法,只可惜死得太过凄惨。
没想到她一手抚养长大的晚儿,当初受了陈婤挑唆而害死苏可儿的晚儿,如今居然也想用同样的法子复兴大隋。
“晚儿,三皇子既非长子,又不是嫡出,你万不可行此险招,你会害死他,也会害死你自己的。”我言道,心中思绪万千,想着如何说服晚儿,放下仇恨。
我不能让她成为第二个苏可儿。更因为我没能及时与丽君交流,终酿成大错,这一次,我必须及早劝阻了。
第一次庆幸自己跟李世民回京了,否则还不知晚儿会做出怎样冲动的事情来。
“帝位之争,母亲该是见惯了的,并非嫡出长子才能登上皇位,如今东宫虽有名正言顺的太子,但陛下尚年轻,他日鹿死谁手,尚难预料,如今陛下极喜欢恪儿,未必没有可能。”晚儿言道,神色之中带着些骄傲。
我轻叹一声,言道:
“无论谁做天子,都是李家的骨血,李家的天下,如果恪儿真有这个福气,那也是他的造化,凡事不可强求,皇上是个精明人,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你不可轻举妄动。”
见她意态坚决,我知道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办法说服她,好在时间尚多,来日方长,我且慢慢劝解她吧。
“那不一样,恪儿的身上,有一半是我杨家的血。”晚儿正色言道,眼眸落在某处,若有所思,似在描绘着未来的情景。
“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这个世人,杨家的骨血已经不多了。”我的眼眶微微湿润,暗暗下定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化解她心中的仇恨。
晚儿抬头,盯着我的眼眸,眸中带着丝丝希望的光芒,言道:
“母亲来的正是时候,晚儿在宫中孤立无援,有母亲在,自会多一份照应——而且,我瞧着陛下对母亲——”她没有继续下去,神色微微一凄,幽幽看我一眼,带着微微的怨意,似是自言自语的叹道:
“难怪父皇那么多年一直钟情于母亲,母亲的姿色天下无人能够比肩,连晚儿见了都觉眼前一亮,颇有些心动神摇。若不是这一头银发,母亲甚至比晚儿还要年轻。不,这一头银发,更给了母亲另一份妖娆,这皇宫里,佳丽数以万计,可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母亲。”
晚儿的声音带着赞叹,却又带着一丝抵触,脸上颇有些失落。
她的落寞我尽收眼底,是的,镜中的我确实定格在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光,又因数十年的沧桑,比年轻时更添几分动人,但此刻,我只觉这张美丽的皮囊是我最大的负重,无法甩掉的累赘。
而晚儿,我毕竟是她的母亲,并且聪慧的她已经猜出了李世民的意图,她的心里一定是万分悲哀的。
她可以淡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佳丽三千,但她绝不愿看到自己的丈夫与自己的母亲有什么沾染。可是她却只有无奈,她的丈夫有着滔天的权势,绝不是她所能阻止得了的。
当然,我也绝不能给李世民任何幻想,如今的我,更多了一重身份,就是李世民的岳母。
“晚儿,并不是母亲不肯照应你,皇宫终不是我的久留之地,我已想好了,明日便求了陛下放我出宫。”我看着她,言道。心中暗想,这世上我唯一的归宿,便是青灯古佛下,如锦霞,如晗儿一般,度此残生。
晚儿的眸子浅浅的亮了一下,神色也轻松了些,只是表情却十分矛盾,过来伏在我的膝上,便如当年与晗儿一起偎在我身边一般,唤道:
“母亲——这么些年了,晚儿才遇到这一个亲人,晚儿舍不得您。”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
“如今我们这一家,也只有你了,你的晗儿姐姐已是方外之人,我也到了风烛残年,或许不久也将离你而去,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抚育两个皇子长大。至于大隋,已经永远的过去了,答应母亲,放下那些仇恨,安稳度日可好?”
说这些话时,我只觉身心俱疲,仿佛真的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心中除了对晚儿的一份慈爱,但只剩下沧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