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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尽力了,只是如今的局势并不是你我所能掌控,天下大乱,群雄纷起,逐鹿中原,至于谁家能统一天下,无人能下定论,大隋气数已尽!”
我微微闭上眼睛,眼泪涌出,这一日我早就想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隋王朝短短几十年,当年强盛时堪称前无古人,而如今看来,不过是昙花一现!
“娘娘,如今王世充要称帝之心,已是路人皆知,他决不会放过陛下与娘娘,罪臣以为,此时咱们只能退守,以待时机。”阿及愧疚道。
可是昭儿怎么办?我遥望着东都的皇宫,心里凄凉无比。
阿及看出我的忧心,想了想,言道: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在此,只能是坐以待毙!”
正说话间,有一名将士来报,说是斥候探得消息,王世充挟制昭王爷,一批忠于大隋的臣子趁着王世充追击李密时,已护着元德太子一家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东都。
这个消息来得真是及时,一时间我悲喜交集,泪流满面,急问道:
“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那名将士恭身回道:
“回娘娘的话,尚未探出,但已确保元德太子安然无事。”
这样就好,得知了昭儿安全,我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但愿昭儿能听我劝言,寻一隐蔽之所,带着彤儿与孩子安度一生,如此,我再无牵挂。
宇文化及带着我与杨浩,还有两万余残兵,离开东都战场,辗转退据魏县,韬光养晦,休养生息,以求重整旗鼓,光复大隋。
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各个版本的传言,宇文化及在天下万民之间,早已臭名昭著,且钱粮不足,招不来兵马。与此同时,原先在山东起义的农民将领窦建德来到河间郡,自立为夏王,虽然声称忠于大隋,但实际上却是对魏县虎视眈眈,三番五次来扰。
更令我痛心的是,昭儿如今竟与窦建德在一起,窦建德更是打着太子的旗号,声称要忠于大隋,而且据说为人还十分豁达,待人宽厚,如此一来,一众原大隋忠君将士纷纷投靠,或许在他们心中,昭儿才是大隋名正言顺的君主。
我心中却明白,昭儿定然是信了民间流言,誓与宇文化及为敌了。两军一旦开战,我该何去何从?
这一日,心内正矛盾不已,窦建德却以太子之名遣使给我送信,因宇文化及当时刚好不在宫中,便有将士直接送来给我。
读完信,我的忧虑更甚,信是昭儿亲笔所写,他劝我离开宇文化及,到窦建德那里去,信中的语气十分决绝,倘若我执意留在宇文化及这里,他甚至不再顾念母子之情,誓杀宇文化及,为父报仇!
我心痛如绞,昭儿定是以为我如流言中所传一样,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在先帝尸骨未寒时,日日与宇文化及私通。
正流泪间,阿及大踏步进来,略施一礼,言道:
“娘娘,臣听说窦建德遣使送信,劝娘娘归降?”
看着他狐疑的神色,我知道他肯定已知信中内容了,也没必要再隐瞒,否则只能更生嫌隙,于是把信交给他,忍住悲泣,言道:
“是昭儿写的,他不认哀家这个母后了。”
阿及的目光略略从信上扫过,沉吟不语,眼神复杂,许久,方言道:
“娘娘做何打算?”
如今的宇文化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朗朗少年,虽然他仍是对我痴心不改,但经历了这许多的事,他的忧虑也越来越多,杨浩虽是皇帝,但却在他的管制之下,每每杨浩来我这诉苦,我也只能劝他说,为了大隋,暂且隐忍。
事实上,这半年来,我也一直在提心吊胆,或许是因为那一夜的尴尬令我们的关系更加微妙,他对我的渴望愈来愈深,令我日夜难安,更有一层,他的亲信以及弟弟宇文智及等人一直悄悄劝阿及废了杨浩,自立为帝,说不定还能打下一片江山,如今兄弟们吃苦受罪,到底是为了谁?
假如宇文化及真的要自立为帝,那我与杨浩的地位便会更加尴尬,我毕竟是大隋的皇后,皇太后。或许阿及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一直忍着,没废杨浩,但他对杨浩的态度却是越来越恶劣。
如今光复大隋已是难如登天,阿及在各种流言的打击下,也渐渐对大隋失去了信心,毕竟讨伐他的人,都是原大隋的忠臣。以天下人的目光来看,宇文化及才是头号大反贼,而其他农民起义的领袖,再如何说,也没有弑君。
我决定离开宇文化及,一来为避嫌,我与他在一起,终究有损二人的名誉;二来我每每看到他,就会想起杨广的惨死,心中总有一种想恨他的冲动,但他于我有恩,并且杨广之死,他也只是失手而已。
于是言道:“夫死从子,哀家想带着浩儿离开魏县,阿及也就会少挨些骂名。”
我的神色凛然,心中已经决定。之所以要带走浩儿,是因为我走了,宇文化及一定会杀了他。
阿及猛然抬头,盯着我,神色大变,这些日子四处躲避追兵本就令他窝火,容易急燥,如今我这般说,想来他一时是难以接受的。
“好一个阿及会少些骂名!可我是那种贪图虚名的人么?我等你念你那么多年,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这些日子,我处处谨小慎微,待你如奉天神,你一句夫死从子,便要弃我而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