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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杨广携我一起进宫请安,下了轿辇之后,杨广并未往仁寿宫,而是直接朝永福宫而去,我有些诧异,问道:
“你怎知父皇一定在永福宫?”
杨广诡秘一笑,道:
“孤神机妙算,爱妃只管跟着孤,看算得对是不对。”
我轻哂一声,揶揄道:
“那你倒是算算宣华夫人见到你我,是欢喜还是不欢喜呢?”
杨广脸色微变,斜斜看我一眼,并未言语,径直朝前走了去。
我讨了个没趣,怏怏的跟在后面,心里着实有些不悦,怎的提起宣华夫人,他的面色就变得那般快呢?
当年我曾有恩于宣华夫人,她得宠后,对我向来也是礼让几分,但自从前日盈袖偷偷捎了信给我,让我提防着杨广与宣华时,我便觉事有不妥。
宣华是皇帝的宠妃,杨广又是当今太子,如果他二人有甚么瓜葛的话,岂不是皇门耻辱,大隋蒙羞?盈袖是冰雪聪明的人,中秋那夜就有意跟随我,我亦回应了她,照理说,她在宫中多年,知道的事应该比我多,处事也向来谨慎,若无几分把握,断不会将此事禀报于我。
如此凝眉思索,待回过神时,人已来到了永福宫。果见皇帝端坐大殿,正用着早膳,我与杨广候了一会儿,待皇帝膳后,上前请安,并献出我昨日准备的参茸等物。
“父皇最近气色不佳,该多多调息,凡事不可太过操劳。”杨广恭顺的立在皇帝面前,满面仁仁孝父之意。
皇帝眼神呈灰色,表情恹恹,喝了口参茶提提神,言道:
“你来的正好,朕书房里有昨个儿呈上来的一叠折子,你去看看,若无大事,不必禀报于朕。”
“是,父皇。”杨广低头应了一声,面色严谨,我立在他的身侧,微微转眸间,恰好瞥见他唇角的一抹得色。
杨广去了皇帝的书房,我本来是要即刻回府的,只因宣华夫人一再挽留,加之我对她与杨广之间的事心存疑虑,于是决定多逗留一会儿,或许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皇帝虽身体疲乏,但因有大臣求见,不得已回了仁寿宫。
我与宣华寒喧了几句,她似想起了什么事一般,言道:
“瞧本宫这记性,前几日就说把给昭儿做的衣物着人送去,这几日皇帝龙体欠安,一时忙得给忘记了,正好你来了,就顺带着拿回去罢。”言毕,拉了我的手进了内室。
宣华的针线真是没得说,针角细密平整,绣线与布料皆是上上之选,柔软顺滑,摸着便觉舒服,且布料上有幽幽的香甜气息,小孩子见到,哪有不喜欢的道理?我微微欠身,感激道:
“多谢娘娘!”
“你我还需这般客气么?且不说你当初曾对本宫多有照拂,只看在你待婤儿如姐妹的份上,本宫也该尽尽心。”宣华夫人笑意盈盈,将小衣服折叠整齐,交到我的手中。
“宣华妹妹可在么?”外面传进一声娇滴滴的女音,听起来好像是荣华夫人。
宣华夫人忙出门相迎,只余我一人在内室,我正考虑着要不要一同迎出去,忽瞧见梳妆台下,一个小小的抽屉半掩着,露出一张宣纸的边角,顿觉眼熟,心思电转之间,已是想到,这不就是杨广藏于袖中的那种纸包的颜色么?
虽说我并未看分明,但是已见过两次,还是有些印象的,于是趁着宣华刚刚踏出室门,我疾走几步,拉开檀木抽屉,令我失望的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余一张空空的纸。
我将纸拈起来,仔细检查,发现折痕处隐约有一些碎屑,听得室外荣华夫人与宣华夫人一边说笑,一边进来的声音,我急忙用护甲的尖刮去纸上的碎屑,匆匆将抽屉复位,站好,一手拢于袖中,另一手捧了宣华送给昭儿的衣服,假意欣赏。
“纤儿见过荣华娘娘!您瞧瞧宣华娘娘这针线,真真是无人能及了。”我笑道。
荣华夫人接过手来,细细一看,也赞道:
“宣华妹妹的针线自然是令天下绣工望尘莫及的,本宫倒不及宣华妹妹有心了,未给昭儿备上一份贴心的物什。”荣华虽嘴上称赞,但面上却有些阴晴不定,仿佛是宣华有意拉拢我一般。
我见宣华尴尬,忙言道:
“荣华娘娘何出此言?昭儿能得两位娘娘心疼,就是他天大的福分了。”
宣华亦道:
“妹妹闲着也是闲着,左不过是多出点力吧,别的东西也送不出手,哪能跟荣华姐姐比,昭儿周岁时,送的那长命玉锁,可是世间难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