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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赵嘉悦说了病房之后，赵国强挂断电话，丢下手机，将脸埋在掌心里。
“志平，她居然还叫我爸爸！志平，我们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赵嘉悦来得很快，从接到电话到出现在病房门口，前后不到一个小时。
她到的时候，苏志平去洗手间了，不在病房里。
“爸！”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抖。
赵国强见到她气喘吁吁，一脸担忧的样子，刚刚控制好的情绪，差点儿又失控了。连着深吸了几口气，他才露出一点慈祥的笑容来。
“你来了。”
赵嘉悦慢慢地走到床前，看着面前消瘦憔悴得跟记忆里完全不同的父亲，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在进病房前，已经找医护人员咨询过了，知道他是肝癌晚期。
医护人员在这四个字的后面还加了一句话，已经没多少日子了。他还有什么愿望，你们都尽量满足他，免得留下遗憾。
“孩子，别哭，我没事儿。只是一点老毛病而已，不要紧的。”
赵嘉悦抓住他的手，眼泪更加控制不住。“爸，我已经知道了。”
在赵家，如果说有谁曾经给过她一点温情，那个人必定是赵国强无疑。她看得出来，他其实想过对她好，只是他怕老婆，什么都听老婆的。而苏志平的眼里，只有赵欣怡！
“哦，你都知道了。其实没什么的，谁都有这么一天。何况，我也一把年纪了。快别哭了。看见你哭，我这心里不好过。”
赵嘉悦抬手慌乱地擦去眼泪，试着露出一点笑容来，却是比哭还难看。
“爸，我帮你找医生，找最好的医生！”
“不用了。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我叫你来，不是想求你帮忙找医生治好我的病。其实你我都知道，再好的医生都只不过多拖上几个月罢了。”
赵嘉悦用力地摇摇头。她从来没像这一刻这样深刻地意识到，他也是她最亲的人！哪怕不曾被他宠着长大，可自己喊了他将近30年的爸爸，在她心里，他始终是她最亲的人之一！
“不是这样的！爸，咱们得有信心，知道吗？我——”
“嘉悦，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
赵国强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甚至有点严厉。
赵嘉悦生生地咽下了到嘴的话，怔怔地看着他。对他的畏惧，依然存在于她的意识里。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赵国强轻轻地拍打她的手背，眼睛一点一点湿润。
“嘉悦，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爸真后悔这么多年没给过你一点父亲的疼爱，明知道你那么渴望亲情，却依旧冷眼旁观。如今我走到这一步，大概也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吧。”
“爸，你别这么说！”
这一刻，赵嘉悦已经忘了曾经遭受的所有委屈和伤害，只记得这个人是她的亲人，只希望他能继续好好地活着！
“嘉悦，爸很高兴你还愿意来见我，让我能够当面跟你说一声：嘉悦，对不起！这么多年，我跟你妈都愧对于你，更愧对我们自己的良心！”
“我接受你的道歉。爸，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更要怀抱信心好好配合治疗。我等着你补偿我！爸，我等着你补偿给我！只要你好起来，我们一家人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一起幸福地生活，好不好？”
门外，苏志平贴着墙，眼睛紧闭，可眼泪还是从眼角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