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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平说,这怎么行?我们展书记有交待,一定要好好接待各位,你们连顿饭都不吃,这不是我工作失职吗?走吧走吧,也就是吃个便饭,走到哪里也得吃饭是不是。
尽管孙一平极力坚持,但督察组就是不领这个情,很客气地说谢谢谢谢,不用了。说完就又坐下来,继续做起笔录来。
孙一平闹了个没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尴尬。走到一边,掏出手机,向展书记做了汇报。展书记说,难道还有刀枪不入的人?诚心所至,金石为开,继续做工作!
孙一平只得留下来,很不自在地看着督察组做完了笔录。等他们收拾好东西站起来,赶紧又上前去再次发出邀请。丁部长和关天浩也上去帮着说好听的,甚至都上手了,拉拉扯扯的,但督察组态度坚决的很,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就是不去吃这顿饭,闹到最后双方甚至都搞僵了。眼见得督察组四个人出门打的离开,孙一平一帮人只好也暂时打道回府了。临走的时候孙一平朝负责拆迁的柴局长挥了挥手,说,都先撤回去吧。柴局长说,怎么,不拆了?孙一平也没搭理他,砰地关了车门。关天浩上了车,拨通了包清泉的电话,说你们等着王梓明和刘荣了吗?包清泉怕关天浩怪罪,说,刚才看到个老太太好像是刘荣,我们正在找她,我觉得很有希望找到她!
关天浩气得哭笑不得,说,刘荣已经回家了,现在正在自家的院子里坐着呢。你们爬回来吧,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
下午,省文物局的领导也赶来了,可能是怕背上失职渎职的罪名。到了之后直接和督察组接上头,拍着胸脯表示,坚决支持督察组的工作,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个事情。晚上,按照展书记的指示,孙一平在和平国际安排了最高档的房间,准备了昂贵的礼品,再次去邀请督察组和省文物局的领导,但他们的态度依然坚决,自己去街上吃了饭,找个宾馆住了下来。
孙一平垂头丧气地向展书记做了汇报,先检讨自己工作没做好,没有把督察组拿下。展书记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想与其被动地接受处理,还不如主动承认错误,也表明了有错即改的态度,说不定还不是一件坏事。想到此,就交待孙一平说,孙市长,不是你工作没做好,是我对这个事情欠考虑。这样吧,你对督察组说,就说我们万川市委市政府已经决定更改规划,不再对刘家大院进行拆迁了,相反还要投入资金进行修缮。孙一平说怎么,不拆迁了?就这样放弃了?展书记反问他说,你认为不放弃行吗?
孙一平打听到了督察组下榻地点,当晚就去传达了展书记的意思,态度非常诚恳。冷组长对万川市积极的工作态度表示感谢,但要求出具一个书面的东西,例如政府会议纪要什么的,以文字的形式把这个意思明确出来,这样案件就可以撤消了。孙一平将督察组的这个要求如实向展书记做了汇报,展书记说,按督察组说的办。
第二天上午,一份盖着万川市政府鲜红印章的会议纪要送到了督察组手上。中午,督察组不再坚持纪律,欣然接受了宴请,展书记也到了场,宾主尽欢,气氛非常融洽。下午,督察组就飞回北京去了。
就这样,刘家大院历经一场劫难,总算保住了。市文物局对倒塌的围墙和拆掉半边的厢房进行了维修,“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重新竖立在了刘家大院古色古香的大门口。
从北京回来的第二天,王梓明就去单位上班了。他发现,公司的同志们对他都非常客气。他心里清楚,这种客气,其实是疏远的表现。心想管他呢,爱咋地咋地吧,反正自己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最初的几天里,王梓明还巴巴地等着关天浩给他一个痛痛快快的处分,检查的腹稿都打好了,但一直没等到,连他自己也很纳闷。有次在电梯里遇到关天浩,准备着看他的黑脸和白眼,没想到关天浩居然还向他点了点头,这让王梓明刹那间石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自他回来以后,再也没有工作可做了。他去截访那几天,信访工作交给了办公室主任马国顺,回来后,关天浩也没交待马国顺交接,所以信访工作继续由马主任负责,王梓明就成了闲人一个。有时候他上班去的很晚,也没有人考他的勤,甚至半天不去也没事。再后来干脆一整天窝在家睡觉,也没人搭理他。他彻彻底底成了公司的透明人。
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六,王梓明睡午觉一家伙睡到下午4点,睁开眼睛迷瞪了一会,忽发奇想,想去看看刘荣老太太。那些在北京上访的日子,两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成了忘年交。王梓明爬起来,洗漱了一番,开上那辆迈腾,拐到集贸市场买了些水果提着,进了刘家大院。还没转过院中的迎门墙,忽然听到熟悉的笑声。心里一惊,失声叫道,唐小梅!王梓明停下脚步,想听听唐小梅和刘老太在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洗衣服的声音,看来是唐小梅在帮助刘老太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