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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疾风吹过,吹动着少年鬓角的发丝飘摆。那一袭月白的衣袂也在狂风中烈烈的舞动。纤瘦的侧影,微黑的脸颊,明明那般的不起眼。然则,那一身沉静的气质却让人无法不恻目。
那般残忍血腥的场景,那般渗人残酷的刑罚。所有人都绷着脸,除了下令施刑的君惊澜面含嘲弄之笑外。
亦唯有她的嘴角,竟是一直轻勾着一抹笑。
她居然在笑。
那一抹弯月般的弧度浅浅,却清新而恬静,仿佛春风拂面一般柔和,却又如六月飞雪一般的突兀。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能笑得出来?还能笑得这般的温柔,笑得这般的清浅,笑得这般的淡然?
实在让人无法不讶异!
玉瑶与子矜分站在少年两侧落后半步。男子眸光瞥着少女唇边那抹释然的笑,眼中却只有无尽的疼惜。到底要被伤到何种地步?才能让这样一个弱质少女变得如此心狠?
才能让她在看到这般景象之时,笑得这般的,释然?
不过,仇人得到应得下场,她能笑得这般释然。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心中的那些潜藏着的,深深恨意和痛苦,也终会随着这笑,随着这微风被吹散,而后消失无踪?
君惊澜坐在椅榻之上,看着少女的侧影,看着少女那抹弧度。心中却是有些发堵,那样的少女浑身似乎都透着一股淡然和缥缈,就好似处身在红尘之外九天之间的一道虚影。
如镜中花,水中月,看得到,却又让人无法抓到。
或许,只在下一瞬,便会突兀的消失,从这个世界彻底的消失!
再找不到一丝丝的痕迹。
那是一种令人惶恐的感觉,让太子殿下头一次心生慌乱。嘴角那抹嘲笑也不自觉消失无踪。他几乎是想也没想,起身上前走到少年身边,便将玉瑶挤开站了过去,两道袍摆衣角随风不时轻擦而过。
却是让他安心些许,那种莫名惶恐的错觉,也一点点消失。
行刑依旧在继续,从午时开始,一直到申时二刻,足足两个半时辰,没有片刻的停歇,那刑台上的血都已流下了刑台,深深沁到了刑台下的地面。那被刑之人更是皮肉一点点殆尽,露出一具骨架。
直到那报数的唱念声终于停了下来,那刽子手终于也收了刀,此时魁梧的刽子手浑身青色衫子更是早已湿透被脱了下来,那脸庞之上亦是早已挥汗如雨。
而凝眼观去,那骨架之间,那颗鲜红的心脏却都还在微微的跳动着。
三千六百刀剐完,人,还留着一口气。
而这情境也终于让两个刽子手面色稍缓,一颗一直提了两个半时辰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还有气儿就好。最怕是他没了气,那只怕接下来,就轮到他们没气了。
太子殿下的手段他们可不想尝试。
监刑官乃君惊澜特意指派的右相李中丞,行刑完,他自上前检查了一翻也终于松了口气。扶了一把自己的官帽,他撑着石柱稍稍的稳了一下身形。强忍下心中几欲作呕吐的感觉,没敢多耽搁便赶紧的去了阁楼上,向他们的太子殿下复命去了。
“三千六百刀,去肉剔骨居然还有一口气?呵,这南宫景煜,倒也不亏是个人物,生命力还真是顽强。不过,这一口气儿愣是没断下去,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呢?”君惊澜听了李中丞的禀报,状似有些苦恼,凤眼亦是瞟向了洛无忧。
他的震慑目的已达到!
当然这也是为了让她出气,既是让少女出气,便自要让她把那怨气彻彻底底的出尽。否则的话,那他不是白忙了一场?
洛无忧掀了掀眼帘:“他胆敢刺杀我北国太子妃,挑起两国争端,蓄意图谋不轨,为大逆不道!既如此,便将犯者之血肉喂食野狗秃鹰,浑身骨骼撵碎成灰倾撒乱葬之谷底,让其永世不得翻身。太子殿下觉得属下提议,如何?”
“可还有心脏呢?”
君惊澜凤眼眼角几不可见微动了两下,心中忽而一紧,眸光紧紧凝视着那平凡少年,心中震惊,她这是要真正的将之挫骨扬灰?
这到底得多深的恨,才能做到这般狠绝?
在场众人都不自觉呼吸一紧,南宫景皓当即就要开口,却是被南宫景璃伸手点住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愤愤的干瞪眼。
南宫景修瞥了南宫景璃一眼,那一眼中有着明显的不解和质问。不管他们再如何是对手政敌有多巴不得对方死都好。可是人被如此残忍的屠戮已是丢尽大秦脸面,做为大秦皇子丢的也是他们的脸。
而这两人做到这般不止,居然还想将那尽碎的尸体挫骨扬灰?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