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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叹了声气,失望地点了点头,扶着桌角正准备要站起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重新坐回了椅子里。她向四周扫了一眼,确定铺子里除了我和玉枝,并她自己三人,再无旁人后,压低了声音,倾身与我道:“听说朱心堂的药是极好的,是否有那种药……”
“哪种药?”我不解地问道:“调治月信的?自然是有的,我家的四物汤用料都是最好的……”
秦氏有些急了,连连挥手,带起一股甜腻腻的香风:“不是,不是,是……是能助孕的……”她脸上的红云已经连到了脖子上,声如蚊吶。
原是要这个药,这也是常情。绣庄的东家我听玉枝同我说起过,年过不惑了,膝下只一女,十三四岁罢,仿佛是叫德哥儿的,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女孩儿家有这么个闺名听着就觉奇怪,听玉枝说,东家日盼夜盼,就想得个儿子,便给女儿起了这么个名儿,取了“得哥儿”的谐音,讨个口彩。
而今娶了新侧室,必然是想要开枝散叶,早日得子的,也无怪乎秦氏的急切。
秦氏尴尬不已,玉枝的脸也跟着红透,她还佯作未听见秦氏说了什么,冲着门外东张西望,实则恨不能下一息就夺门而逃。
这个情形,我见得多了,那些急于求嗣的妇人通常会怀着迫切的愿望,采用最极端的方式,结果往往是自伤己身,得不偿失。故此,我只能耐心地劝道:“小夫人不必急切,这却要作个长久的打算,若想要子嗣畅旺,必得先调养生息,身底子强健了,何愁子嗣不至。倘若母体不安,纵然得嗣,只怕也是难保周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秦氏有些心不在焉,胡乱点着头。我猜这些话她大约是没听进去,左右因玉枝的情面我劝说过一遭,究竟如何,还在她自己。
“玉枝来了呀。”对街的张家娘子用过午饭,端了一碟子桂花米糕进来。这糕本是我做给师父尝的,怎奈师父连日不归,我一时无趣,便将制糕的法子教给了张家娘子。她制得了一屉,便端了过来教我辨辨味道可对。
玉枝不自在地冲她笑了笑,张家娘子倒没在意,转眼瞧见秦氏,似乎也是半生不熟的认得的,热络地招呼过后,便将那碟子桂花米糕摆上桌,请咱们一同尝。
秦氏望了一眼桌上的糕,其实并无胃口,又不好拂了张家娘子的好意,“我正因饮食不良来找阿心姑娘抓药呢,倒是不巧了,无福消受这糕了。”
我起身让座与张家娘子,自去柜台后头的药柜抓药,顺口接道:“这糕里用的是我隔年渍起的桂花糖,最能纾解积郁的,于小夫人有益。吃多了两块也无妨,桌上温着热茶,是拿淮山同炒过的麦芽大枣烹煮的,吃两盏茶,化化食便是了。”
秦氏依旧没什么兴趣,我看教她郁积的,该不是吃食,而是适才我告知她的无喜事的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