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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素如梦初醒,她似乎是不善言辞,不知该要如何应对我,目光左右飘忽了一阵,终只是腼腆地朝我微微一笑。
我知她为难,便不多赘礼,简单向她说了来意,便凑近去诊看她的眼睛。
茜素的眼睛倒不难诊治,只是寻常劳费过度,她的目珠在眼眶子里头微微突出,不细瞧不能察,一只瞳仁边有极微的一块儿黑斑,亦是用眼过费所致。
“茜素姑娘望远时,时常视物模糊不能明辨罢?”我退开身问道。
茜素点点头,“就是为了这个缘故,画远物总也不得劲儿。”
我了然地笑了笑,一面打开医笥取出针囊,宽慰道:“并不难治,下几次针便能见效。但自此画作不可太过劳累,描描画画的最是伤眼。”
对于我的劝告茜素并不放心上,只顾着问我:“治好了便能望清楚远物了么?”
我一手搭盖住她的双眼,一手将一枚细针轻轻捻入她的睛明穴,“治好了再画罢。”
茜素闭目静坐着,睛明、承泣、风池上扎着针,她一手慢慢摸索至身前的画像,向绿艾招手:“绿艾,你来。崔家的祖像已修补妥了,你拿去收好,阿爹说他今日来取的。”
绿艾上前收起了硕大的卷轴。茜素淡淡道:“你去同阿爹说,不必收他钱。”
绿艾讶异地咧了咧嘴,仿佛自语道:“阿姊从不关心生意上的事,今日怎的操起这份心来了?”说完也不必人回答,抱着卷轴就往前头去了。
我因等着替她醒针拔针,枯坐无趣,顺口笑道:“上回替我补画像时,姚装池也不肯收钱,这装池的买卖要是这样做下去,可怎生得了。”
姚母跟着笑了几声,替我斟了一盏凉茶:“茜素这孩子性子虽冷僻些,却是个极好的,替人修葺字画,若偶遇着投缘的,便不肯收人钱财。”
这是真心实意地喜爱字画呀,不怨她能画出那样别致的《女史箴图》来,我暗自赞叹。怀才之人遇着佳品自是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来,不肯收钱也在理,然而一副挂在祠堂里的俗常的祖宗画像,我却看不出哪里能引得才华横溢的茜素为之倾心的。
我自暗忖,茜素忽然伸过手,在我膝上轻轻一碰:“阿心姑娘,上回修补姑娘的画像,我因心中喜爱,擅自在瞳仁里添了一笔,好使姑娘的双目看来更具神韵,想来绿艾一时也顾不到同姑娘说,还望不怪。”
我陡然一怔,绿艾说那画像看起来并不像我,虽然吴甲说那就是我,可连我自己也不能肯定,偏在茜素这儿,她连问都不问,一口咬定那就是我的画像。
“你说……那画像中人,同我像是不像?”我犹豫了一息,还是不确定地问道。
茜素掩口笑起来:“阿心姑娘说笑了,那画像中人不就是你么,何来像与不像之说。”
我心中惊讶,却也舒坦。我知道她画技精湛出神,能得她肯定,我心里若隐若现的那点酸意,便算是消散了。师傅画的并非别的什么女子,真就是我呢。
不多时,我将茜素脸上的针一一收去。她睁眼向四周打量了一圈,说是清明了不少,但仍不能远视。这针扎一次并不能立时见奇效的,我同她说定了下回扎针的日子,她说要到前头去禀明她父亲,也好教他安心。我正也要告辞,便背起医笥,与她一同往前头去。
玳瑁大猫“噗”地一下跃下地,跟在茜素的脚边,与我们同行。一路默然无话,穿过抄手游廊走到铺子时,正听见有人在高议《女史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