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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的官吏都对母老虎一般的知州夫人深恶痛绝,不仅脾气刻薄,还总是苛刻他们的俸禄,年年都还要明码标价地收孝敬,于是仗着有诚阳郡主撑腰,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除非是知州大人叮嘱过,外来的官老爷们,如果是贫寒一些的,就得自己出银子用饭,拿不出银子,知州夫人便吩咐送上这些猪狗不吃的饭食,您二位是钦差,知州大人想必是着重交代过的,方才不至怠慢。”
安王听到这里,不由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陆时雨与他对视一眼。
就他们听说的那位诚阳郡主,前英国公夫人,不说富甲天下也是家财万贯,绝不会委屈自己舍不得出这点银子,而且那知州也不至于这般没眼色,看来是诚阳郡主故意要整治这衢州知州。
他们这一路走来明察暗访,也拿到了不少衢州知州贪污受贿的证据,真要是办他,也不难,只是他们想先紧着自己的案子,回头捎带着料理了这獐头鼠目的玩意儿,谁知道诚阳郡主先不乐意了,那就先料理料理罢。
两人商议定,很快写了一封奏报送上京,当着衢州知州的面依旧是谈笑风生,丝毫不提。
静和则是暗中查访,示意那驿丞稍安勿躁,并派了几个江湖人士将他护住。
果然没过多久,皇帝下旨大加申斥,安王又人证物证在手,治那衢州知州一个贪污受贿之罪,家产抄没,贬为庶民,守着没有被抄的一点祭田过日子。
那知州大叫冤枉,静和却叫白梅去告诉他,太祖时候贪官污吏是要点天灯的,他就偷着乐吧。
经过考验的两位钦差,很快被静和请到乐鲤馆做了座上宾。
如今是万万没有人敢慢怠诚阳郡主的衣食住行了,不过静和却更加严格要求下人,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做个榜样,规规矩矩按照律法定制行事,不能叫人挑出错来。
陆时雨举杯敬诚阳郡主,笑道:“郡主,老臣如今真是服了,您可真算的上智计超群,女中丈夫。”
“陆大人太过奖了,”静和温声道:“静和从未想过做女中丈夫,只是时时警惕自己,做事不违背本心罢了。”
“这亦是难得,”陆时雨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平日里为人小心谨慎再谨慎,生怕被人拉下水淹死,故而更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为官的人其实最缺的是自制力,若是自己不崩坏,那便是坚不可摧。
安王是早早就领教过徐静和厉害的人,连一向孤芳自赏,不屑与众芳同流的贵妃都听她的。
他更关心案情,出京这么久了,却没有多少斩获,父皇这么器重他,他自己都觉得没有颜面,于是说道:“这衢州知州竟如此胆大,纵容妻子明目张胆的受贿,可见这衢州地方的政治环境有多污浊了。”
静和淡淡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说的是,衢州官场风气崩坏不是一天两天了,本郡主一路行来,暗中查访,百姓们说起前任几位州官却也都是怨声载道,听说之前的知州大人把自家的生意做到大半个衢州,可惜他做生意的手段激烈,只要是有其他人与他家生意争利,他便示意底下的县官们把人安个罪名下狱,之前有位秀才瞧不惯他的行径,写了首打油诗讽刺,却被他找了由头夺了功名还判了个奸淫良家妇女的污名,让人家一家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竟然还有这种事?”安王怒道:“那这人现如今在哪儿呢?”
静和看了看陆时雨,陆时雨则道:“听说是去了两淮任盐运使,不过王爷放心,他在两淮混的没有这般毫无顾忌,已被人弹劾收受贿赂祸乱纲纪,已经丢官去职了。”
安王猛地饮了一口酒,叹道:“这衢州的官场是从根儿上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