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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虽看似朴实,却动真情的话一出口,站在下面的刘义隆二人竟一时哑口无言了。心中纵有百般无奈,却不知如何说。
那刘义符见他说得如此,思来他现在已不得不娶海盐为妻,哪里还能妄想她能愿意屈居海盐之下?何况自己此刻想来,也是于心不忍了。顿时心灰意冷,想起她往日的种种好处来,竟是觉得余生了无生趣了一般,愣在那里,半晌不曾言语。
“当日她随你西上,是愧疚于二哥你因她而受伤。或许是二哥你错意了,她许是当你为好友也不可知,何不去问一问她?”连说出这样的话都是紧张的,谁也不曾不知道她与他一起西上到底原因为何,西上之后,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叫神色不定的少年再一次陷入困境。他在害怕,害怕刘义真果若提亲去,她便答应了!那,那将……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能寄希望刘义真放弃提亲的想法。
刘义真淡然一笑,似乎笃定那倾城女子一定会选择他一般,生生就刘义隆一怔,竟是呆呆望着他那自信又傲气的表情。
“三弟!你可知我们是如何逃脱夏军的魔掌的?又是如何在荒山野岭之中战战兢兢度过那一个个冰寒的夜晚的?我们二人所经历的,只怕你已经无法体会了。”刘义真最后看了一眼那盛满忧伤的深邃眼眸,心道:三弟,我什么都无所谓,但唯独这一次,怎么也潇洒不了!
那刘义隆一时之间,竟是想夺路而逃:当初自己如何会愿意同意她西上了?!现在这般结果,竟是叫人无力反驳了。一股绝望的悲伤突兀地涌了上来,叫他只觉喉咙堵得慌,哪里说得出半个字来。
“好了!小子你竟然喜欢那丫头!自己想法子叫她同意了去!也是简单的事情,若说好了!过几日就提亲去!也叫你安心去做你的司州刺使去!”刘裕哈哈一笑,倒是难得见着这兄弟三人竟是为了一个丫头吵起来的。也不知这丫头何德何能了去。倒叫他疑惑不已。
小院中的厚朴已经长高了这许多,枝干也粗壮了不少,不再似从前那般娇弱了;枝头上吐出细小的嫩芽儿,迎着阳光在春风中微笑着,看着叫人心暖,院中依旧杂草丛生,偶尔回来的他,亦是来去匆匆。如今嬷嬷已经年迈,眼睛也不太好使,平日里多是刘义符院中的素素过来照看着。此刻眯着眼睛见着少年坐在厚朴树下,吹着早春的寒风,便放下手里缝缝补补的衣衫,唠叨着:“公子啊!早春的风寒气太重了,少吹些,若不然,又该咳嗽了!”
“知道了。您歇会儿,别补了,赶明儿我给您买件新的。”少年温暖的浅笑,望着老人慈祥的面容,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安慰。酸涩的是岁月不饶人,她果然老了,耳朵都不灵了,说话都需要喊了;安慰的是,她还在,还能有希望与自己享福。可瞬间就失落了起来,他终将失去她么?
嬷嬷看不清少年落寞的表情,听着他的喊话,却笑得跟朵绽开的菊花似的,却颔首一边补衣,一边道:“你不懂。衣服旧的穿着合身舒服,旧人看着踏实舒心。”
一句话惊醒了懵懂的少年,站起来便快步向院外走去。“嬷嬷,我有事儿,先出去下。”
嬷嬷眼眸朦胧地望着跑出去的少年,那飞翔般的模样,像鸟儿一般欢悦自由。嬷嬷淡淡笑了一下,颔首继续缝补着手里的衣衫。
此刻那身着水蓝色襦裙,头插玉色簪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此刻趴在桌上看着上面的一个小本本,心里到底是纠结了许久。
“你能不能别多想了呀。想做什么便去就是,就三桥篱门那边也不错。”霁儿看着某人那般犹豫不决的模样,真真是看不惯。
如儿在一旁笑,坐下来给三人倒了一杯清茶,轻声道:“小姐,在你还未嫁出去时,我们两个你就别操心了。”
齐妫端坐起来,严肃地道:“那怎么行?你们俩都比我大些,像如儿,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及筓已两年,若还如此耽误下去,我都担心了。”
“哦!也是!如今姑娘你也十五了!也不小了呢!”霁儿白她一眼,狭促地笑了起来。
“且这些都是你们攒下来的银两。留着,也好。”齐妫自话自说着,将桌上的本本收了起来。站起身,看着她二人笑道:“我明日与你们一起去酒馆做工去罢。”
“你们这里该找两个小斯守门的。”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温柔的声音。
三人回头,见着门口缓缓走过来一个男子,眉目清秀,笑容温雅,那抬步举手之间,显得他儒雅知礼,有书生的安静与与世无争,又有男子温柔宠溺的笑容。
齐妫一愣神,赶紧上前一步,施礼道:“谢公子?竟是许久未见。”
谢凤赶紧还礼,屋外的阳光现在她的脸上,身上;惊讶岁月如歌,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目巧笑间,宛如仙子,出尘脱俗。“姑娘安好。”
齐妫点头,一番寒暄下来;竟是了解到,他已经娶了一房妻室?!
听到这个消息,齐妫忍不住为如儿感到惋惜,拿眼去瞧她的神情,却见她竟然痴痴望着谢凤,一副娇羞的模样,哪里是像听到了刚才谢凤与自己说话的模样?!可细细想来,当日自己离开建康时,便听他说已经要订亲一说,如今都是三年的时间了,若是未成亲,只怕才叫人生疑了去。只怕是……“那谢公子应该已经是父亲了罢?”
谢凤一愣,颔首摇头。“没呢。”想当年对她的一往情深,如今虽有遗憾,却想着家中娇妻温柔体贴,也明白有些事情,有些东西,有些人,远远地感受她带来的美就好,强求反而失去了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