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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晴晴抓到的。
律照川和高秘书走后,我继续躲藏在植丛,一听着脚步声,我就迅速猫腰攀爬转换阵地。纵然我身手敏捷,这里也不是可以躲迷藏的地方,在撤换新地盘时我被晴晴逮了个正着,她眼圈红红,甚至还带了哭音:“雪州小姐,你到底去哪了!我们找你快找疯了!大家早在餐厅入座,就等你一个了!”她说完拉着我就走,我甚至来不及换掉身上的衣服,直接被请到了餐厅一众人面前。
当时,他们看我的目光……我能说,脏衣和丑颜很配吗?
律先生独坐桌首,律照川、苏惟宁坐他左侧,我坐右侧。虽为多人用餐,却集体关闭语音频道,调羹磕中碗边的脆响都成了难忍的噪音。最早苏惟宁还说几句“孔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孟子曰:孔子说的对!”之类的俏皮话活跃气氛,却苦于无人接茬,最后,他也放弃了努力。
我匆匆塞填食物,只想快快结束用餐。但我状如饕餮、狂风扫落叶的进食方式反让律先生以为我吃不够,连连为布菜。大虾红皮油光发亮,小圆木耳可爱生脆……仅一眨眼,我的餐碟之上,食物立刻高高堆成一座小山。律先生关心的重量远超出我的胃所能承当的份量,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招,匆忙调整策略,恢复平时。
因过敏未消,餐碟里的肥嫩海鲜、鲜美菌类令我十分为难,我必须强制抵挡住它们对我的诱惑,非常努力地克制着。见我举箸踌躇,律先生问:“雪州,你不喜欢吃海鲜吗?”我还来不及回复,律先生已抬手请高秘书让罗姨加道水蒸蛋,律先生补了句:“你妈妈……和你小时候都很爱吃水蒸蛋。我没记错吧。”我一怔,我妈妈的确很喜欢水蒸蛋。
“父亲记忆力真好,不知道父亲记不记得母亲喜欢吃什么?我又喜欢吃什么?”律照川突然冷漠发声。
“你想说什么?”律先生不答反问。
“父亲有闲情关心外人,怎么就没想过要关心一下自己的身边人呢。”
鼻头立刻闻着点硝烟味,父子大战又要来了?我捧着汤碗紧张看两人。
“雪州不是外人。”律先生沉声说道,“而且,你母亲也不需你为她打抱不平。倒是你,你这是在撒娇吗?”
律先生话音刚落,我喉咙里发出“噗”的怪声——
我的心登时一沉:为什么!这怪声偏巧卡在律先生的话尾,听上去像是像是在嘲笑律照川。
我小心抬眼律照川,果然,他森然盯住我,声音阴侧侧的:“你笑什么!”
“我,没有……”我可以指天发誓,“我是被呛到。”
“行了。”律先生出声,“你不要欺负雪州。”
律照川深深看了律先生一眼,突然诡异地笑了:“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让父亲失望。”说完,他将餐具一丢,起身走人。
我呆若木鸡,对面的苏惟宁也呆滞茫然。
“雪州、小宁,菜要凉了。”律先生说。
站在律先生身侧的高秘书未发一言,她直直看着我,毫不掩饰她的厌恶。
对此,我深深的、深深的垂下头。
唯有健康强健的体魄才能抵挡暴风雨的侵袭。虽没有本事预知遭遇,但至少要有准备。不愉快的晚餐结束后,我更加勤快做早操了,我还加了项目,举哑铃……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预判即将侵袭的暴风雨迟迟不来,这个家反而变得无比安静。
律先生恢复了他原本的工作状态,不停歇地在各大城市上空飞着,很难才能见到。律照川亦终日不见人影。
家里除了高秘书、晴晴、还有位姓罗的阿姨。罗姨主要负责厨房,我曾试图为她分担一些琐碎家务,当时我刚将袖子挽起,指尖还未碰着水就被一脸惊恐的罗姨拦住了:“雪州小姐,你可别这样。”她对我即客气又警戒,我刚开始我不解,后来我明白了,罗姨以为我在抢她的工作。
在律家我无所事事,便告知高秘书我要外出,对此高秘书倒未阻挠,只是以我“刚来京,人生地不熟”为由,让晴晴全程作陪。结果,白天晴晴陪我逛街,晚上熬夜补白天落下的工作,陡增的工作量令晴晴疲累不堪叫苦不迭。几次之后,我便不要求外出。
我一次次明了自己在律家的定位:安静如一件家什,才是尽职尽责。
好在,她们有午休的习惯!
下午一点至两点,是她们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于是,该时段成为我珍贵的放风时刻,等她们睡下后,我从小门出去,在两点之前回来,躺回床上假装刚睡醒,便可安全过关,得此法后,我独自外出了几次,都没被发现。
出门时,我会带上笔和本,沿着大路直行,并绘制简单的地图。我观察街头风景、来往行人,留心记录街边小店玻璃门上贴着的招聘广告。
即便此处不是繁华的中心商务区,它也努力散发着繁荣昌盛的气息,行车行人无一不是步履匆匆,这点与悠闲静谧的鲤城完全不同。大都会的气息令我明白,自己真的已离开了鲤城。或许,我无法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