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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点头,表示明白了。
张若菡独自走进了诊疗室,沈绥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血迹都清理过了,长发也被梳理好,简单束了起来。她看起来就像熟睡中一般,除却面色苍白之外,并无任何不妥。想来应当都是颦娘帮她收拾的,赵使君子必然已经知晓赤糸是女儿身,便不会做这些事。
张若菡搬了墩子,在她榻旁坐下,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傻瓜,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呀。你知道吗?我……已经开始绣嫁衣了,等我绣好了,若是还等不到你来娶我,你可瞧着吧,以后有你受的。”她呢喃地说着。
想到儿时,赤糸曾嫌弃她针线手艺不好,若是赤糸醒着,怕是要回她一句“你还是让绣娘替你绣罢,不然大婚之日穿上岂不很难看?”
这么想着,她不由淡淡笑了,悲伤的眉眼缓缓舒展,晕上一层薄薄的绯色。
她伸手附上赤糸的面颊,她可能梦中都很痛,很快就痛得一脑门冷汗。张若菡用自己的衣袖拭去她面上的汗,思索该如何才能让她不痛。
片刻后,她开始轻声吟唱一首婉转的曲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清丽美妙的歌声中,沈绥的面色逐渐好转多了。大约是睡梦中梦见了自己牵起张若菡的手,下意识地,她竟无意识地握紧了张若菡的手,缓缓笑了。
***
夜深了,张说、李白等人已经离开,但张若菡主仆以及沈家的几位依旧留在药王堂中,打算今夜就在药王堂中过夜。
梳洗一番,简单用过晚食,赵使君子从药王堂的伙房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那位与他一同诊治沈大郎的伊大夫正站在院中的晒架旁,观赏着一箩箩阴干备用的药材。这些药材是雨后刚刚放出来的,吹一会儿风,就得再收回去。
须发苍白的赵使君子走上前去,拱手道:
“伊先生,可用过晚食了?”
伊颦见赵使君子来,忙回礼道:
“见过使君子,末学用了点,已然饱腹。”
赵使君子犹豫了片刻,还是道:
“伊先生,老朽有些问题想请教,不知伊先生意下如何?”
“使君子请,不必客气。”伊颦回答。
于是两人迈步至一旁用来煎药的药庐中,于铺着的草席之上随意坐下。便听赵使君子问道:
“伊先生放心,我并不会将沈大郎的身份说出去,这本也与我无关。我寻你,只是因为我今日为沈大郎号脉,深觉她脉象奇异,不由困惑不已。”
伊颦点头,她已经明白赵使君子要问的是什么问题了。
“我家大郎身上流着特殊的血。沈氏的祖上可追溯至上古蛮荒时期,是一个很特殊的族群,每一位给沈氏后人切过脉的医者,都会有此困惑。乾坤颠倒,阴阳混沌,十分黏着的脉象。这是沈氏脉象的特征,却也不是所有沈氏的后人脉象都是如此。数千年与外族通婚,这种脉象已经很罕见了。查阅族谱,最开始还是代代皆如此,可后来慢慢的变成隔代才出现,及至后来,可能相隔七八代都不会出一个这样的后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沈氏需要族医。”赵使君子点头。
“我伊家世代为沈氏族医,追溯起来,恐怕与沈氏传家的历史一般长。”伊颦道。
“伊先生之医术,乃当世翘楚,老朽也是自叹弗如啊。”赵使君子道。
“使君子客气了,术业有专攻,你我擅长之处不同罢了。”
“今日,老朽真是大开眼界,昔年跟随师尊游历天下时,曾听闻众多的古怪传说,我却一直不当真。今日才知,我这数十年,是有多么闭塞无知。”赵使君子感慨道。
“使君子,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而吾等所知,不若沧海一粟,实在少得可怜。”
“说的是啊。”
“使君子,不会将这些都说出去吧。”
“呵呵呵呵呵……”赵使君子大笑,道,“奇闻奇事,即便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况且,老朽绝不是多嘴之人,今日听伊先生一席话,权当听了一折话本故事,打发时间了。”
“使君子妙人。”伊颦笑赞道。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诗:出自《诗经·国风·周南·桃夭》,是一首描写年轻女子出嫁的诗。
快要进入第三卷的主线案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