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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绍清抬起头,双眸子涌上似乎永远都拨不开的雾气,他看着我,微微浮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似闪烁,似流转,又仿佛被赋予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说什么?孩子?”
他的声音听着就像飘到了半空之上,朦朦胧胧地弥漫在整个书房,“它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我冷笑,笑着笑着,却又红了眼眶,那些痛苦宛若在今天又切身体会了一遍,鲜血淋漓,体无完肤,“它跟着我,一起死在十七岁了。”
“流了那么多的血,你一定不知道。”
傅绍清眼睛里的光亮彻底被剥夺,灰暗得如沧海绝望般的荒凉,他想说什么,但却迟迟说不出来,我只看到他的手死死地攥着桌角,几根手指几乎快要拧在一起,和皱巴巴的纸张一样。脖子上和额头上的青筋蔓延开来,就像粗糙的藤蔓和树枝,傅绍清的表情看上去痛苦极了,“怎么会……这样?”
“傅少,你不如问问自己吧。”我依然冷笑。
真好,痛苦难过的人终于不止我一个了。
“所以,你应该去死的。傅绍清,其实最该死的就是你了。”我朝他发了疯似的吼叫着,宣泄着,“你活着,造成了多少人的悲剧?大概睡觉的时候,日日夜夜也要睁一只眼吧?是呢,你怎么能安心?要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兴许,夜深人静,他们也会排着队索你的命吧?”
傅绍清的眼眶布上了几缕红血丝,看着猩红得有些可怕,“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原谅我吗?”
他问我。
我嗤笑一声,“您觉得呢?”
“你还记不记得。”他忽然向我走了过来,朝着胸口指了指,“你曾经,朝这里开过一枪。”
“我不介意现在也给你一枪。”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上,得体西装下,掩盖着那道渗人的伤口,大概和我额头上的疤痕一样,不会再褪去了。
“好,随你开心。”傅绍清把枪放在了我的手上,他的掌心炙热,乌黑的枪身泛着寒光,却冰凉至极,“动手吧。”他往后退了几步,举起双手。
缴枪投降,他变成了我的俘虏。
一个高高在上的傅总司令,一个叱咤风云掌握全国军政的男人,却在此时此刻卸下一身防备,把生死都交给我了。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我握着枪,忽然没有来由分颤抖起来,
“你敢。”傅绍清的语气淡淡,听上去平静至极。
“你会这样心甘情愿地去死?费尽心机打下的大好河山都白白地拱手让人?傅少,别当我是傻瓜,你说,这到底是空枪?还是假枪?”
沉甸甸的重量,光滑的质地,黝黑的枪口正对着傅绍清。
“是真是假,你大可以自己试试。”
我举了起来,用力地按下了扳机,“砰——”的一声巨响,子弹冲破了单薄的空气。
窗户传来“哗啦”几声,像是在火里熊熊燃烧的枯木落叶,夹杂着力拉崩倒的动静。裂开几道狰狞的纹路,随即便窸窸窣窣地绽放开来,透明的玻璃,尽数碎裂,脱离了窗框,从三层楼高的地方摔下,飞溅起细锐的渣子。
有子弹,能杀人。
我震住,举着那支沉重的枪,四年以来的第一次不知所措,“是……真的?”
“念念,我说了,我不会再骗你。你若真的恨我,那便动手吧。”傅绍清闭上了眼,他还在淡淡地笑着,似乎对死亡一点都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