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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了史上最颓废的一个大年夜,可是到了年初一,我便早早起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黎梓落年后再不回来,等着我的将会是更多的突发事件,我不能再被动的等着被打倒,而是要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
没想到,我在忙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祝福短信,是周瑾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就问候了一下新年快乐,看样子也不像是群发的,我便给他去了个电话。
他接通后,我们寒暄了两句,他说他昨天才回的家,直接赶上了年夜饭,倒是敏感的跳过了黎梓落近况的话题,并没有问我,这点上倒让我感到些许欣慰。
可能我毕竟是江城店出来的,在面对周瑾的时候不像面对其他GM那么小心翼翼,反而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周瑾原来带客房部的时候,黎梓落就说过他管理能力很强,带出来的部门绩效各方面在全国酒店里都是拔尖的。
我迟疑了一会才对周瑾说:“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就是我现在感觉有点力不从心,我不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对待下属,凶了怕她们不服我,觉得我摆架子,软了又怕没有威信,她们拿我不吃劲,也不怕你笑话,我正在为这事烦呢。”
周瑾听闻后没急着挂电话,而是耐心和我说了下可以从哪几方面下手。
他建议我这几天放假在家,正好可以做一份部门管理制度和操作流程图,一方面在做的过程中了解部门内各个岗位的衔接和运作,另一方面针对我现在这种情况,威信还没建立起来,可以先从硬框架着手,把部门日常的运作限制在我所设定的框架内,再一点点往下渗透。
和周瑾聊完后,本来抓瞎的我慢慢找到了思路,和着手的方向。
晚上的时候我还意外收到了周瑾发给我的一封邮件,附件里居然是江城M酒店总机宾客服务中心的操作流程和相关制度,虽然工作内容不一样,但整体架构和性质很像,有很多我可以借鉴的地方,我立马回了个“谢谢”,附上了大大的笑脸。
我在家连加了两天班,期间黎梵打了几次电话给我,没想到初三的时候,老爷子亲自打给我,张口就骂道:“臭丫头,过年都不来看我个老头子了,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我才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出门赶往老爷子那,路上的时候,我的手机拼命响着,我把车停在路边接起电话,居然是王梅打来的。
就听见她在电话里呼喊着:“大白,大白你快回来,你哥自杀了,要不行了!”
“嗡”得一声,我脑袋跟炸裂一样,眼前突然有种花白的感觉。
我一立马方向盘一转直奔机场,还没到返程高峰,订到了当天去往陕省的航班。
我怕老爷子骂我,干脆打电话给黎梵,跟她说我家里有事要回陕省一趟,让她帮我和老爷子说一声。
来不及多想,我甚至连衣服都没带就匆匆上了飞机,一路焦急万分,上次白大柱给我打电话我就感觉他十分不对劲,可我没想到原来那么横行霸道的一个人,说不想活就不活了!
我都不知道我这一路上是怎么回到家的,天寒地冻,陕省还下着大雪,我花钱雇车开进村子,结果雪太大了,车子开出没多久,轮胎就陷进雪里,司机还不肯退钱,一直逼逼叨说要不是我,车子也不会陷进去,还要找人来拖车什么的。
我特么一心急也顾不得什么钱不钱的事,斜挎着包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那雪最起码到我膝盖,我出门的时候穿得薄,双腿直接给冻得失去了知觉,看着周围白茫茫的大山,一个鬼影都没有,忽然绝望的想大哭!
我走到后来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感觉就像在生死线上徘徊一样,冻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而那时候才走到一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回去都不可能,那一刻,我真有种自己可能会被冻死在雪地里的错觉。
甚至因为长时间盯着大片的白雪,眼睛开始出现问题,越来越模糊,我站在原地不停的旋转,始终感觉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向我走来,我闭上眼晃了晃头,再次睁开却什么也没有,周围依然被一片白皑皑所覆盖,就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听见呼啦啦的声音由远及近,我以为又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艰难的向前移动着,似乎声音越来越近,我努力强撑起身体里全部力气对着那处招手。
我看见一辆拖拉机朝我开来,我激动的整个人在原地都跳了起来。
直到拖拉机开到我近前,我才被一个小哥连拖带拽的弄上去,整个人已经僵硬的跟个冰块一样,第一次感觉到手脚不是自己的,居然不听使唤。
小哥用家乡话说我:“你不要命啦?这个天气要不是我拉货看到你,你要被冻死的啊!”
我很想谢谢他,却发现嘴巴和牙齿不停打颤,根本说不出话来。
小哥见我这样,从拖拉机后面扯出一个水杯给我,是那种黑乎乎掉漆的保温杯,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打开后,里面热乎乎的水立马让我感到丝丝温暖。
我往肚子里大口灌下,顿时一股暖流蹿遍我全身,让我终于能够说出话来,我和小哥说了下我家在村子里的位置,小哥是隔壁村的,特地跑了一趟把我送到村门口。
下了拖拉机,我继续踏着雪回到了家,天都黑了,我好像自从爸爸去世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时隔几年,院门更加斑驳了,有什么能抵过时间的侵蚀?
我赶忙把门推开,屋里大亮,我几步走进去敲响门,很快门被打开了,王梅穿着一件红色的新棉袄,看见我有些诧异,可能没想到我会回来的这么快。
透过她的肩膀,我看见正坐在厅堂吃饭的白大柱,气色颇好大口扒着饭,中气十足的问王梅:“谁啊?”
那一刻,我怔在门口,定定的看着王梅和白大柱,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搞笑,王梅跟我说白大柱快不行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我还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正因为这层关系,我几乎是跋山涉水的赶来,差点在雪地里送命。
结果我看到就是这一幕,白大柱好好坐在那,和王梅两人其乐融融的过年!
王梅回头喊了声:“大柱。”
白大柱抬头一看,见是我忙丢下碗,我气得转身就走,白大柱几步追上我拉住我的胳膊:“大白,你才回来去哪啊?”
我怒视着他:“耍我好玩吗?你妈不是说你自杀快不行了吗?你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赶回来的吗?”
白大柱焦急的挡在我身前:“大白,大白,你听我说,咱妈不是有意骗你的,你看…”
说着白大柱把袖子掀起来,果不其然手腕处包着白色的纱布,我惊道:“你还真是够了,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生活有什么难处大家商量,你好好自杀干嘛啊?”
白大柱忽然激动的伸出仅剩一只的胳膊抱住我,让我一愣,他猝不及防的在我肩头痛哭道:“大白,我求求你不要走,只要你肯留下来,你让我和妈干什么我们都愿意。”
我皱起眉回头看看王梅,她迫切的点点头:“是的,是的,大白你别走了,我们还是一家人!”
我感觉很奇怪,王梅这次面对我的态度倒是和我爸去世时变化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