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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有些微惊。方才还四处寻他,这会子猛然见着,却是相对无言。
她只木然站站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见陈酿亦不说话,七娘遂夺过自己的发带,兀自理了理,只朝身后轻轻一抛。
“陈兄!”
她忽而仰头唤道,尽量显得理所当然,像个太学生的模样。
陈酿蓦地一愣,谁教她这般唤来?
他定了定神思,严色道:
“好生说话。”
七娘刚架起的气势,被他如此一说,她只颓然垂下头来,噘嘴道:
“酿哥哥。”
陈酿带着她,往人少之处行去,方道:
“你如何混进来的?”
七娘眼神闪烁,只嘟哝道:
“不要你管,我自有我的法子!”
她带着些怨气,虽是为见陈酿而来,可拒婚之事,亦不是说过便能过的。
陈酿冷眼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论是你银钱贿赂,还是求了什么人,我只同你讲,太学不是好玩的!”
七娘撇撇嘴,就知道他会如此说。
陈酿又道:
“你此番奉旨而来,这副打扮若被察觉,丢的是皇家颜面!怎如此不知轻重?”
七娘一时哑口无言。
这些道理她如何不知,不过心中念着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她偏头,试探地看他:
“蓼蓼知道,上回孙夫子的事,人前人后,都是酿哥哥解围。”
人前,是他在学上的无所顾忌,挺身而出。人后,则是他夜里踏月而来,交与她匆匆写下的嘱咐。
只是,还有一层,七娘从不曾知晓。
原是陈酿私下寻过孙夫子。他先作一番身为人师的自责,又好言相劝,代她认错解释。
陈酿本是孙夫子的得意门生,既然开口,少不得卖他一分薄面。否则,岂是一篇文章得以混过的?
陈酿只叹道:
“上回是我在,得以护着你,孙夫子亦不曾计较。可你岂能回回走运?”
七娘见他着急模样,心底却一味偷笑。想来,他也并非毫不在意。
她看了看他,又道:
“酿哥哥是怪蓼蓼了?”
陈酿不答。
怪她么?似乎他也并未生气,唯有满满的忧心忡忡。
只见她仰面相对,额发有些乱,陈酿惯了似的抬手要理。
忽见七娘眉目,他只将手停在半空中。默了半晌,又垂下右臂,依旧是负手而立。
七娘神情颤了颤,心底亦颤了颤,一时不知为何,只低头朝别处看去。
“你……”陈酿忽道,“为何来此?”
是问她为何来藏书楼,还是为何来太学?七娘笑了笑,可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低声自语,似是嗔怪:
“酿哥哥不知么?”
陈酿只见她唇齿微动,却并未闻着声音。
他又道:
“你若不为读书而来,又这般胡闹。我明日便修书与你父亲,不论称病或是别的理由,总要将你接回去!”
七娘心下猛地一紧。
她费尽心思进来了,什么也没做,断不能就这样回去!
她一时着急,也忘了生气,又真真耍起赖来,直扯着陈酿的衣袖不放:
“我不回去!人家现下叫‘祁莨’,才不是蓼蓼!”
“祁莨?”陈酿上下打量着她,只无奈扶额。
七娘正色点头,狡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