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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眼看着是吓傻了,只不知所措地与七娘对视。从前就听闻谢七娘胡闹的本事大,可平日里见着都和和气气的,哪像今日这般?
“灯呢?”七娘逼问,直盯着她。
守灯的丫头缩着脖子,差些哭出来。只颤抖地抬起手,指了长街的方向。
绍玉看那丫头吓成那样,又护不得灯。
他只摇头道:
“没用的东西!”
说罢,又紧跟着七娘去,身后一群丫头家院,自然也亦步亦趋。
由于王谢二府在此处筑了高台,人们皆看热闹去了,越往前街走,反倒没那么多人。
已近子时,寒意越发上来。七娘猛顿住脚步,绍玉反应不及,险些撞着她。
她朝四周看了看,此处虽挂满花灯,可行人稀少,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去年。
去年那漆黑的小巷,又遇着赵廷兰,还吃醉酒……
不知是冷还是怕,七娘身子有些发抖。她想,她需要一盏灯,只是那一盏灯,酿哥哥的灯。
绍玉越发看不懂她,见她如此,只将自己的春日斗篷替她披上。七娘似知觉,回头一看,原是绍玉。否则,还能是谁呢?
她紧了紧斗篷,垂着眸子,只道:
“三郎,那灯……怕是寻不见了……”
绍玉蹙眉看着她,有些莫名的心疼。
他道:
“七娘,你今日不大对劲。”
此话一出,七娘打了个寒颤。不对劲么?
她回想起方才的种种,那些焦躁、急切、不安,确是有些莫名其妙。绍玉说的不错,她今日不大对劲!
绍玉又近前几步,扶着她的肩:
“那个灯谜,那个灯,竟这般重要么?”
七娘抬眼看着他,他眼里满是疑问。
真这般重要么?七娘亦在问自己。即使是酿哥哥的东西,那又如何呢?谁猜着谁拿去,也不是非该她的。
况且,就连酿哥哥,也总会走的。留着一盏花灯、一个灯谜,又有什么意思呢?纵使他留了千百盏花灯,那也不是他。
七娘兀自摇了摇头,喃喃道: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
她转过身,直往一条小巷去。还是和去年一般,漆黑的小巷。只是今年,她没必要害怕。绍玉寸步不离,又有那么些丫头家院,实在没什么能伤害到她。
绍玉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只静默跟着。七娘不想理人,只让旁人侯在巷口。
小巷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世界。没了人声鼎沸的繁华热闹,安静地连一根针落,也能闻着。
二人往小巷深处行去,忽听得似有脚步声,前面还泛着幽光。那脚步声有些熟悉,七娘只探头细看。
先见着的是那幽光的出处,不正是七娘求而不得的花灯么!
绍玉亦见着了,二人相视一眼,心下了然。他们轻手轻脚地靠近,靠墙躲着,直要去看是谁抢了七娘的灯!
那人的脸半遮在斗篷的帽里,可太熟悉了,太亲近了,那是仅凭脚步声便能认定的人!
不是陈酿是谁!
七娘惊得僵在那里,他为何拿走自己的花灯?
绍玉亦满脸惊讶,难怪守灯的丫头说不认得。王家的小丫头,如何认得陈酿呢!
还不待七娘上前,只听他道:
“小娘子是猜着的吧?”
七娘一愣,四下看了看,并无旁人,也不像说给自己的。莫不是又被发现呢?
她只秉着呼吸,一动不动,双手紧抓着绍玉的胳膊。
忽闻得一女声,带着虚弱,却答非所问:
“七妹妹喜欢这灯呢!”
陈酿向前行去,又瞧不见他人了,只余一丝微弱的花灯的光。
他道:
“是了,本想着无人猜出,便带回去给她。”
“这最好了。”对面的女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