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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岸南在睡梦中被一通急促的铃声吵醒,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觉,巨大的烦躁感非常汹涌迸发,他吐了口气,伸手摸索到床头拿起手机,并没有睁开眼看来显,他接通后里面传出非常惊慌的声音,“南哥您是在家吗,华哥不见了。”
裴岸南身子一抖,迅速睁开双眼,所有的困意和烦躁全都驱散,他从床上猛地坐起,“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华哥今天去了一个地方,回来后就不对劲,他不让我们跟着,我自作主张带着手下人远处偷偷跟随他,结果被甩掉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手机是关的,我让古助理给薛小姐打了电话,她听后没有反应,也不说话,古助理告诉我们不要打扰她,自己找人。”
裴岸南捏了捏眉心,又是薛宛。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消停,也够心狠,换做别的女人一辈子做华哥情/妇都心甘情愿,她却拿乔拿得这么狠。
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别有用心。
裴岸南在想自己是否有必要瞒着蒋华东把她给做了,不然他早晚会被她折磨死。
裴岸南终究是男人,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当你什么都不许诺,身后存在着家庭,对于女人而言会多么恐慌。
这世上最深刻的爱情,可以用殉情来证明,却敌不过无名无份的现实。因为爱到极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却不得的折磨。
手下在电话那边喊了他两声,裴岸南一边开灯下床飞速穿衣服,一边压低声音说,“我去找,我知道他在哪里。别惊动任何人,华哥出不了事。”
“我主要担心他独身会不会遇到那些蠢蠢欲动的背后势力,一个保镖都不带着,华哥再能打也寡不敌众。对方要是黑了心打算堵他,怎么也会派几十个。”
裴岸南挂断电话走下楼,保姆在客厅喝水,他悄无声息吓了对方一跳,他到玄关处换了鞋,对惊魂未定的保姆说,“我出去一趟,早餐不必准备,晚上回来。”
裴岸南从车库内提了一辆性能最好的跑车,夜风灌入车厢内,使他前晚的宿醉瞬间清醒很多,裴岸南和蒋华东是十年的生死兄弟,彼此患难与共,说灵魂相通都不为过,只要对方消失或者陷入危险,另一方仿佛有感应般,蒋华东被围堵追杀的那个雨夜,就是裴岸南从赌场带着人在街边树后找到他,当时蒋华东早已失血过多,非常狼狈,裴岸南在他身上闻到了女人的香水气息,非常清淡,仿佛可以深入肌肤内层,并没有被雨水冲刷洗涤,蒋华东凭借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指了指远处轮廓朦胧的一条胡同,“去看一个女人,还在不在…很年轻,二十岁左右。”
裴岸南一手扶住他想扛到车上,他却死死下坠不肯走,眼神冷硬而固执的看着他,裴岸南无奈,转身吩咐手下过去看,蒋华东背部和腹部还在往外渗着血,再耽搁下去恐怕救都救不了,但裴岸南了解他,他要什么一定会等到结果才罢休。
蒋华东死死盯着远处撑伞跑回来的手下,大雨倾盆中他声音被砸得飞散而渺茫,他大声说“那里没有女人,什么都没有。”蒋华东似乎松了口气,那一丝固执从眼底褪去,下一秒便晕倒在裴岸南怀中。
裴岸南当时并不知道他在找薛宛,蒋华东担心他离开后那些人觉得不对劲又折回去为难她,如果胡同里并没有她的衣服和人,那么意味着她是平安离开。
后来的后来,裴岸南亲眼看着蒋华东为了薛宛一次又一次放弃生的机会,放弃尊严和权势。他不再是立在最尖端的男人,而变成了一个只因心爱女子才存在的英雄,只属于薛宛一个女人的英雄。
护她生为她死,于跌宕起伏中艰难挣扎,于乱世风云中孤独行走,却把舍不得享用的安宁美好全部给了她。
裴岸南根据自己意念将车一直向西行驶,直至开到了维港码头。
此时夜深人静,漫无边际的广阔码头非常空旷,带着鱼腥味道的海风吹拂着岸边栓出船绳的高大桅杆,在刷刷作响剧烈摇晃,海浪于深沉的海面翻滚起数米高,在夜幕之下发出嘶吼的哀鸣。
裴岸南爬上楼梯,在最高处的望风口,有一樽木质包围的石墩,蒋华东坐在上面,头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一件黑色风衣在随风起伏,他脚下放着几只酒瓶和一地烟头,背影看上去非常孤寂。
新港码头是蒋华东在上海紧随宏扬建立的基地,也是他最大的发家来源,几乎所有黑帮的人都盯着这块宝地,每一年的货物进出净利可以在上海买十栋房子,道上有这样的一句传言,没有做过码头和赌场生意的就不算黑帮里的大拿,只能永远听人差遣,一辈子不会做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