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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芬接着骂:“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心里想的是什么……哼!”金小芬欲言又止,生气的摇摇头走了。

张璟名见他老伴出了门,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厨房,盛出金小芬给他煲好的粥,一碗一碗的喝起来。张璟名上半辈子为了官运,受足了金小芬的气。自从金小芬当时坐县长的爸爸退休后,他才稍微敢在她身上出点气,又不敢太过分,毕竟老丈人的余威还在,现在自己也退了休,终于敢肆无忌禅的在她身上出气。也发现了跟老伴撒气的方便,从前张璟名受了气只能闷在心里,不敢随意发泄,跟父母兄弟撒气,他撒不出来。跟朋友撒气,朋友要绝交。跟那个时候的金小芬撒气,打死他也不敢,一来怕她跑回娘家,跟丈人诉说,影响自己仕途。二来更怕金小芬跟自己离婚,直接导致在仕途上失去靠山。现在自己退休了,丈人也死了多年。再也没有以上的种种顾虑。只要心情不好,完全可以找她出气。反正都是这个年纪了,离婚毕竟不容易。

张璟名吃完饭,稍作休整后,出门打车去了小悲愿。一路顺畅,到了后,发现今天这个九月十九观音出家日法会才刚刚开始。只见寺里人头众多,熙熙攘攘。来到了大雄宝殿院前,又见常住僧众和远近的善信,排列整齐的在殿外,绕着大殿一圈一圈的走着,口里念着佛号。人群中,张璟名终于找到了帮他联系小悲院长老的那个俗家弟子。两人打过招呼,那人告诉张璟名说,这法师法号是上金下旭——金旭法师,见到后叫师傅就可以。两人一起跟着僧众,围绕大殿走了两圈,然后,在那个人的带领下,来到大雄宝殿后院,再左拐右拐,来到长老一个人住的寮房。那个俗家弟子在门口念了一声佛号,轻轻的推开门进去。只见屋子里一个神清气爽的老和尚在闭目打坐,

“师傅,张局长来了。”那人说完后就退了出去。留下张璟名一个人在屋子里。张璟名头一次见到高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他不敢出声,又不敢乱动,椅子就在身边,也不敢去坐。只是呆呆的站在屋子里,战战兢兢的看着金旭法师闭目打坐,一脸慈祥,好像他天生就那副样子。眼瞅着香炉里的香冒着烟,看见香灰燃到一定程度后,自然的断下来。时间一点一点的过着,张璟名连个大气都不敢喘,整整站了一炷香的时间,站的他两腿发麻,浑身不自在,紧张的额头都渗出汗珠。张璟名觉得整个屋子寂静的瘆人。

这老和尚闭着眼打坐一动不动,一炷香终于燃尽。忽然,他慢慢睁开眼看着张璟名说:“施主,请坐,让你久等了。我早就知道你来了,只是才刚老衲在做法事,不便打招呼,还请包涵。”

张璟名正愣神间,忽然见到这老和尚睁眼说话,心里吓的咯噔跳:“不敢,不敢。还请长老方便。”

金旭长老轻轻点头说:“请坐,我听张施主前来是问心结,你可有什么心结?”

张璟名说:“师傅你好,我年轻的时候,辜负了我的发妻……现在岁数大了,越来越难于释怀,还请长老开示。”

金旭长老眼皮微抬注视了张璟名一眼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世间,情网最缠人,施主可知亲情为孝,友情为义,爱情为痴?”

张璟名摇摇头说:“为何说爱情为痴?还请长老明示。”

“我且问你,情为何物?”

张璟名想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才好。他只好低头不唸声。金旭长老见他不唸声又问:“敢问施主,出于何种原因而辜负对方?”

张璟名压低声音极其不好意思说:“因为有个升迁的梯子摆在眼前……请问长老,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心里很煎熬,总想着偿还,却不知道如何偿还。?”

“你这是永久型情债,今生无法还清。”

张璟名听了后心里焦躁的问:“我佛慈悲,还请指点明路。”

金旭长老没有直接回答,又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深入禅定,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只见金旭长老微微睁开眼睛,语重心长的说了句谶语:“燕子西归,一鹤伴身旁,二鸟归程一途,张网欲捕水波荡。”

张璟名心想:这是什么歪诗?我花了大价钱,动关系才见到你这个秃驴,你竟然跟我说点鸟语。他心中有点愤愤,又不好意思显露出来只好说:“长老,您这话玄之又玄,我有点听不懂啊,还请指明!”他只见金旭长老说完那句谶语后只是闭着眼,不再说话。他心里不免焦躁,又不好发作。见这和尚不再说话,他也不敢再继续追问,只是着急的等着他回话。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坐着,两个人虽然都是一动不动,但是心境却是天差地别。一个心里焦躁不安的坐着;一个心里平静的打坐。

两人互不理睬的坐着,时间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屋里进来一个服侍长老的沙弥,礼貌的将张璟名请了出来。他准备了很多天,然而见到这金旭法师后,就只是得到这么几句话,难免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回家的路上,坐在出租车里的张璟名心里一遍一遍的念叨着:燕子西归,一鹤伴身旁,二鸟归程一途,张网欲捕水波荡。燕子西归,一鹤伴身旁……,气愤的他嘴里没有经过大脑就蹦出俩字:“秃驴!”声音响亮坚决,给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险些和路上别的车相撞。这司机从后视镜里望了张璟名一眼,只见他两眼杀气哄哄,脸上的气色也是极度阴沉,看的司机心里怕怕的。然后这司机把车开的飞快,不一会就把张璟名送到了他家。

话分两头,当张璟名去拜佛的路上,在这个小镇另一头的曙光小气里,李丹刚刚起来,正在对着镜子精心打扮自己。只因今天是她的老板赵明刚,和镇里的地产大亨林仕森接洽的日子。在林仕森的钦点下,赵明刚必须带上这个嗓音极似邓丽君的李丹来唱首歌,要不然什么都不用谈。这种要求对赵明刚当然是小菜一碟,他什么时候的谈生意,没有带上李丹?掰着手指数下,就会知道少之又少。除非是那种无关紧要的会见,也没必要带上她这个公司的头牌去公关。

打扮完了的李丹给徐小春打电话:“春弟,我今天就不去输液了……”徐小春接了电话说:“歇一天没关系,但是,还是连续治疗的效果更好,那个……那个,你昨天喝的汤药,没有喝错吧?是红盖子的那个瓶子的药么?”李丹笑笑的说:“哎呀,你不提醒还就算了,你这一提醒,我肚子疼啊,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徐小春听了后说有点着急的问:“丹姐,你没逗我吧?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就肚子疼了,你到底喝错了没有啊?”徐小春急促语声通过手机传进李丹的耳朵,她呵呵直笑的说:“当然后没有啦,我要是喝错了的话,后果真的很严重么?听你的声音,你还真有点着急啊?真的很关心我?”徐小春说:“没有喝错就好,别逗我,哪有当姐姐的用喝错药来逗弟弟的?”李丹听了美滋滋的说:“看来我还真没认错你这个弟弟,人真的很好,等姐忙完了后带你去吃饭哦……就这样了。”

挂了电话,李丹拿起那瓶盛着已经过期的中药的瓶子,走到卫生间,拧开倒掉。她觉得这个徐小春大夫还真的挺细心的,有个这样的干弟弟确实不错。只怕他这对自己的细心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责任,并不是真的出于自己弟弟的亲情。李丹想到这里,狠狠的将那个保温小饭盒的盖子拧上,心里又跟自己说:刚认一天的弟弟,就瞎猜人家对自己是真好还是假好,这么短的时间你李丹能看出什么?

“喂!李丹,你起床了没有啊,今天要见重要的客户,别忘了!”赵明刚给李丹打电话说。李丹接通电话,听到赵明刚在电话那头催促,叮嘱,没有好气的撒谎说:“我发烧了,三十九度,起不来了。”赵明刚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真的假的,你别骗我,人家林老板可是说了,你必须在,今天我要是没带你去,那就啥都没得谈了……你要知道那片商铺很抢手!”李丹叹气说:“知道啦,你烦不烦呐,你这几天跟我说话,除了林仕森,就是达万广场,你还有别的么?我要是一会被车撞了,是不也的先跟你去见他?”赵明刚说:“你别开玩笑,你赶紧起来,现在我就去接你。”说完挂了电话。赵明刚知道这李丹爱撒谎,跟自己说的话里十句有八句不是真的。可是今天他真的很怕李丹生病,无法陪林仕森。他急忙跑到楼下的社区医院买了点抗生素,开上车直奔李丹所在的曙光小区。

这几天总在拉稀的孔晓光看见赵刚明的车停在自家小区门口后急忙跑过去打招呼:“大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难不成又来接李丹吧?”赵明刚下了车后说:“你们小区真麻烦,那帮子看门的老头真固执,每次都不让我开进去。”孔晓光说:“干嘛跟他们计较,咱们走几步不就完了。”赵明刚把车锁上后,跟孔晓光互相点上一根烟,一起往李丹住的楼慢慢走去。赵明刚说:“孔哥,你家老头,病好的怎么样了。”孔晓光说:“他的病差不多好了……唉,他没事了,我却天天拉肚子,一到晚上就没完没了,拉个好几会。”赵明刚捂着嘴恶心的瞅了瞅孔晓光说:“我还没吃早点,你别恶心我。”孔晓光呵呵一笑,看赵明刚手里拿着一大袋各种型号的抗生素问:“这药是给李丹的?她得啥病了?我怎么不知道。”赵明刚说:“她说发烧,这娘儿们跟我没个实话,谁知道是不是在骗我。”孔晓光说:“她跟你没实话,我不管,我觉得她可能是来大姨妈了,情绪太反常,她好几天没搭理我了。”赵明刚说:“你俩关系现在发展的咋样了?我还等着你们俩开花结果呢。”孔晓光说:“我也想啊,你也不给我凑合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