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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悠然端着一 碗汤走进书房来,看到司漠正站在窗子旁,两手放在裤兜里,冷眼看着窗外的夜色。冬夜里最为黑暗的黎明时分,这间书房的灯光却明亮非常。
不过这样寂静暗沉的 黎明时分,他并不孤单,因为有她陪着。
周悠然端着 汤碗走到司漠的身边,对他说:“喝点汤吧,夜里面身体处于休眠状态,吃正餐不利于消化。”
司漠将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接过汤碗,拿起汤勺,尝了一口,不由问她:“你做的?”
周悠然点头:“我给你端过来的,肯定是我做的。”
“为什么和昨天晚饭时的汤味道这么像?昨天晚餐的汤也是你做的?”司漠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还是不遗余力地一口气将碗中的汤喝光了。
周悠然见他喝完了汤,这才狡辩说:“你知不知道做一锅像样的汤出来要花多长时间?洗菜,小火炖,炖上好几个钟,才能喝。我怕你肚子饿了等不及嘛,刚好厨房里面的砂锅剩的有大半锅,我就热了热给你端过来了。怎么样,速度够快吧?”
司漠浅浅一笑,将手里的空碗放到了茶几上。周悠然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
司漠看了眼她期盼和关切的眼睛,心里的阴云似乎散去了一些,回答说:“不用了,你回房睡觉吧。”说着拿视线扫视了遍房间,似乎在寻找什么。
周悠然笑嘻嘻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块消毒湿巾递到司漠的面前:“你在找这个对不对?我给你带来了。”和他一起吃过几餐饭了,他的个人卫生注意的非常好,她身为女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司漠接过湿巾来擦了嘴手,不由再一次地打量她,她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周悠然这人就是这样,于她不在意的事情上面,总是粗枝大叶爱理不理,可是真要让她对什么事情上心了,那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她能古灵精怪地想出许多怪招来。在她的身上能够很好地体现上帝造人的宗旨,那就是每个人都有缺点,但是也会有优点。她身上的优缺点是如此的明显和突出。
周悠然这一会儿没了不少记忆,记忆少了,心思和性情就简单赤诚许多。开心和不开心都变得很容易。这一会儿见司漠和她聊天了,还聊得很不错,一点都没有板脸,还对她笑。她就觉得好开心。男神原来也是会笑的啊。
最近几天的相处,周悠然虽然失去了关于司漠的记忆,可是也已经和他熟络起来。这个时候见他不怎么忙了,便问他:“司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是和我有关吗?”
司漠看着她,安慰说:“和你无关,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周悠然为难地说:“不是这样的,我感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不用为了我做什么,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一点危险都没有。”
“可是你失去了关于我的记忆。我不能让你忘了我!”司漠语气坚定地说。
周悠然回答道:“我没有忘记你,我现在已经和你熟悉起来了!”
司漠看着她粉嫩的睡衣外面罩了件外套,头发披散,模样睡意的慵懒中带着几分娇俏,一点妆饰都没有,却自有一股子迷人的妩媚,这一会儿正迫切地看着他,说她现在已经和他熟悉了。
可是司漠的眼里,熟悉怎么够?他和她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幸福的记忆,他不想让她忘记,他们之间一点点加深的爱情,一点点建立起来的互相依赖,那样的一种非你不可的爱恋岂止是熟悉就能替代的?
想到这里,司漠对她说:“去休息吧,等到我叫你的时候你再来。”
“我不需要休息,我要你告诉我,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这几天这样的忙?是被人威胁了吗?”周悠然的性子倔起来也是像头牛一样的。
司漠被她连连追问,无奈之下告诉她说:“你不记得一些事情了,在你失忆之前,你是我太太,我许诺过你要给你一个盛大非常的婚礼的。我这样说,你明白吗?让你恢复记忆是对我们感情的负责,更是我对我的人生的负责,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来换取你的完整。”
周悠然有些迷糊了,她听了司漠的话之后顿时就感觉事情好奇怪,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中,一点也找不到对司爷的感情,反倒是对宋文昊用情颇深。是该相信自己的意识,还是该相信司漠说的话?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她感觉好难受,好像自己的认知和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一样,不知道是自己的脑子出了毛病,还是整个世界被颠覆掉了。难道是这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是非难辨的梦?可是为什么这场梦会这么的真实?
周悠然努力地分辨着这件事情的始末的时候,脑袋又开始难受起来,忍不住抬手揉太阳穴。别人对于难以分辨的事情都是依靠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力来分辨,可是周悠然现在的意识根本就是和她想要确定的事情相背,相信了司漠,就等于是否定了自己,根据人的本性和人类固有的思维模式来看,都是做不到的。
人们最本能性的思维就是用所有的论据来证明自己是对的,哪怕自己理亏,也要找到理由证明是无辜的。
如此,周悠然越想就越感觉脑袋疼。最后不得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司漠的书房,回房去休息。她想着,也许一觉醒来,所有的事情就能都理顺了呢。
司漠看着周悠然走开的背影,微微叹息一声,又进入到忙碌的工作当中。也许只有他快刀斩开了眼前的乱麻,她才能从这种扭曲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黎明渐渐散去,清晨渐渐到来。全新的一天即将拉开帷幕。
这个清晨即将到来的时候,司漠依旧在不遗余力地工作,周悠然难受不堪地躺在床上思考眼前的事情,而这个时刻,远在熙港的高档墓葬区里面的一个角落也有着一个心情很是沉重的人。
熙港,才是真正的寸土寸金的城市,活人的住宅面积尚且有限,更别提死人的墓地了。能在这样的高档墓葬区中占得一席长眠之地的人,生前绝对不可能是穷人,中产阶级也不行。
暗淡的黎明,清冷的冬夜,整个墓葬区中一片死寂,阴气沉沉,寒风阵阵。没有人敢在这样的冬夜里来阴气这样重的墓地,何况是现在是腊月下旬,眼看着就要过农历新年了,千家万户都准备着过新年,谁会在喜气洋洋之中来这样阴沉的墓地?而且就算来,也不会选在夜里。
因此这样的冬夜里,这片墓地就显得特别的清净,寂静。
空荡荡不见一道多余的影子的墓地中,一座新落成才几个月的坟墓的墓碑前,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一个女子,长发随着冬夜的寒风轻轻飘动,身穿一件和夜色一样黑的黑风衣,风衣厚重却也被清冷墓地中的夜风吹得微微晃动,女子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冷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墓碑前,凝望着墓碑上死者的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