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是你杀了他们的孩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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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鹏飞温和地说道:“是的,是手术。你不知道吧,呵呵,是我冒充你家属签的字,而且我还自作主张,给你用的是……是那个……那个无痛疗法……”

贺鹏飞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全然没了刚才签字时的果断。

“为什么?”丁一眨着眼问道。

贺鹏飞说:“呵呵,你可能还不太了解这些,我也是刚才大夫告诉我的。我觉得你受了许多苦,不能再让你疼了,就做主,选了无痛。”贺鹏飞艰难地说道。

丁一想起了小广告上经常宣传的那样,她的脸红了,说道:“我不是已经……那样了吗?为什么还要做手术?”

贺鹏飞说:“是这样,我抱你进来的时候,大夫以为我是家属,告诉我,说是超声波检查,里面还有残存物,必须做手术,不然对身体不好,而且还会影响以后你是否还能做妈妈,于是,我就做主签字了。”

丁一点点头,她的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腹部上,轻轻地抚摸着,眼泪又跟断线的珍珠一样流了出来。

贺鹏飞知道她痛心的原因,就有意识去转移话题,说道:“我冒充你家属,你不会生气吧?”

丁一摇摇头,含着泪说道:“谢谢你,鹏飞,多亏有你……”

贺鹏飞说:“我之所以冒充你的家属,原因就是你不让通知他,我只好当起了冒牌家属。尽管我是冒牌的,但我刚才认真地履行了一个家属的责任,详细跟大夫询问了你的病情,大夫说像你这种情况,会很快恢复的,半年后,你还可以要孩子。”

丁一“嗯”了一声,她头还是有些晕,本想还问贺鹏飞什么,动了动嘴,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就闭上了眼睛……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丁一只知道有人把她跟江帆的故事编成了小字报,小字报的大致内容她依稀记得,其中一句话,大大地刺激了她:我们阆诸,已经烂掉了一个市长,我们绝不能再要一个道德败坏、没有党性原则、乱搞男女关系的人来当我们的市长!

她就是看到这句话后晕倒的。

但是这些小字报怎么落到了汪军手里?又是谁炮制的?为什么没有散发出去?等等这些,她就不知道了。

她当然不知道了。原来,这一切,都跟樊文良的到来有关系。

樊文良以回省城路过的名义,到阆诸歇歇脚,分别找了阆诸市委的几个人座谈,他最先找的就是殷家实。

樊文良以他特有的方式,跟殷家实聊天,在聊天的过程中,告诫殷家实,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以阆诸的安定团结为重,并且暗喻他,阆诸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彻底揭盖,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考验每个干部党性原则的关键时刻,就越要求干部要做到自律、自省,要好自为之,不要触碰一些底线,要正确判断当前形势。

另外,省委对下边选举出现的不和谐问题早就有严肃的规定,如果出现违背组织意图的事件,就会被定性为政治事件,就会下大力追查,追到谁的头上,是谁的问题,就要坚决处理,毫不手软。他还给他举了别处的例子,也是市长被人暗算选掉了,但最后有关人员也被追究了,许多人受到了牵连。

樊文良说:“中亚有句谚语:吹灭别人的灯,有时会烧着自己的胡子。有些人做了得不偿失的事,因为这届省委已经不像从前了。”

还暗示他,自聂文东后,省委收到了大量的群众举报信,反应目前阆诸班子的一些问题,但考虑到阆诸面临着两会,面临着江帆转正,所以就暂停了对这些问题的深入调查。

最后,樊文良对殷家实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提出了要求,说你是阆诸本土人,又是从阆诸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干部,在关键时刻,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定的党性,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确保选举工作圆满成功。

樊文良的话软硬兼具,旁敲侧击,直说得殷家实后背一阵阵地冒冷汗。

省委领导樊文良,路过阆诸歇脚,傻子才这么认为呢?且不说阆诸离北京也就是四十分钟的车程,根本用不着歇脚,就说他回省城,根本就走不到阆诸来,更不会是顺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嗅到了什么。

所以,殷家实宁愿相信樊文良是有意而来,而这“意”,大概也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樊文良见他面后,明确跟他表示,他这次来,主要就是想跟市委的几位领导聊聊,聊聊当前的阆诸班子,看看有什么需要省委出面解决的问题没有。另外,也想单独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殷家实从樊文良下榻的酒店出来后,后背不由地冒出了汗珠,尽管樊文良让他给佘文秀打电话,让佘文秀到酒店里来,他知道这其实是虚晃一枪,他更主要的是,省委领导来,还是为了确保选举的顺利进行。将心比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干嘛。

他想干嘛?是不是省委已经知道了他要搞的小动作,提前给他敲警钟来了?

这么一想,他不冒冷汗就怪了。

别到时搞不倒江帆,自己反受其咎,那就太得不偿失了。看来,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对目前阆诸的形势估计错了,更没有认清省委的态度。

省委这是在死保江帆!

这个时候凡是挡在江帆前面的绊脚石,省委都会不余遗力地给予清除的,大势所趋,还是不要因小失大的好。

想到这里,他就认为车上那包东西是一枚定时炸弹了,这包东西,本来是想让人在选举前散发的,他甚至都想好了合适的人选,这个人选就是他曾经的学生,如今是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的主任汪军。

这个人选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得来的。

最初,他想的朗法迁,因为当年聂文东被选举的时候,他们也搞过类似的小动作,尽管这些小动作不一定能阻止代市长转正,但不图打鱼图浑水,他们只需把水搅混,把当事人的脸抹脏,就达到了目的。

因为,往往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候选人最后过关了,也会给他以后的从政生涯或者心灵深处埋下阴影的。这种小动作往往都会将当事人不堪的一面放大,并加以丑化,甚至无中生有,真的假的全都暴露给大众,即便当选,也会给他贴上某种标签的。

所以说,这个作用有时是隐性的,影响也是长期的,手段是极其恶劣的。

一般做这事的人都是一个地方的主要领导人物,因为有的是人等着为他效力,等着跟他一块做点坏事,好被他纳入权力阵营。地方三把手,说了书记和市长,就是他这个副书记了,在人事任免上,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他完全可以用官位来吸引为他卖命的人。

最初圈定的人选是朗法迁。最近,广电局局长面临着退休,朗法迁为了这把交椅头半年就上蹿下跳进行活动了,要当局长,他当然离不开殷家实和蔡枫了,对于有可能成为局长的朗法迁,当然是最佳的人选。

但是最近朗法迁似乎和他疏远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上次谈到广电局班子的时候,佘文秀就说:“广电局尽管是市里职能部门之一,但工作性质还是很专业的,局长的候选人还是要专业对口一些,有时候,外行可以领导内行,但却不一定搞好这个行当。”

是不是朗法迁听到佘文秀这句话,他心里有底了,还是朗法迁早就背着他们和佘文秀搭上了关系,甚至得到佘文秀的默许了?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朗法迁都没有做这事的优势了。

样想在,他就放弃了朗法迁,把眼光投放在那些对于升官发财有着强烈愿望的小人物们,比较来比较去,他曾经的学生汪军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本来,他已经暗示过汪军了,朗法迁上位后,台长的位子就会空出来了,汪军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代表了什么。

在代表们报道前夕,殷家实把汪军叫到酒店的房间,说要请他吃饭。

汪军诚惶诚恐地赶了过去,席间,殷家实告诉汪军,两会后,广电局和电视台的领导班子可能会调整,问他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汪军笑笑说道:“我喜欢自由,这个频道主任当初朗台要是不硬塞给我,我是不会干的。当记者是最自由的职业,思想自由,活动范围自由。”

殷家实批评他胸无大志,说道:“绝对的自由是没有的,更谈不上思想自由了,那都是你的异想天开而已,三十五六岁了,自由的连个媳妇还没混上呢,难道真的要抱定独身主义吗?”

汪军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之所以宣扬独身主义,是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一旦发现,我就会放弃独身主义了。”

殷家实说:“原来是假独身啊?差不多就行了,玩弄了那么多女孩子了,也该正正经经地谈一个了。”

汪军说:“是啊,我最近准备认认真真地追一次女孩子。”

“有目标了吗?”

“差不多了。”

殷家实没再追问下去,对于这些他不敢兴趣,说道:“广电局局长过了年就退,我准备让老郎上,你看怎么样?”

汪军说:“朗台绝对没有问题。”

殷家实说:“你呐?”

“我什么?”

“你就没有进步的要求吗?”

汪军诡异地一笑,说道:“这要看老师书记的栽培了?”

殷家实笑笑,没再往下说。

尽管没有明说,但是殷家实已经达到了封官许愿的目的。

在开幕式的头天,也就是昨天,殷家实又将汪军叫到了办公室,说有个材料会让他散发一下,也用不着大张旗鼓地散发,只需把材料放在代表们入场的门口就可以了。汪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对于台长位子的渴望,他没有问,也许,糊涂着反而更好。

有人说,要想成为某个权力人物阵营里的核心人物,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这个权力人物一块办点坏事,这样,会瞬间被纳入领导的眼里。尽管他们以前是师生,但关系不是特别紧密。所以对于汪军,他既怕又渴望。

就在他送丁一回来后,接到了殷家实的电话,他当时还很纳闷,今晚,市委领导要全体出动,看望代表们,然后市委还要连夜召开市“两会”中共党员会议,这么紧张的时刻,副书记找自己难道是要交代“任务”?

汪军很快就到了殷家实说的停车场,就见殷家实从车里下来,阴沉着脸,递给他一个袋子,让他立刻把袋子里的东西销毁,不许走漏任何消息。说完,就匆匆地离开去开会去了。

汪军接过了袋子,放在自己的车上,他就想到哪儿去销毁这些东西,想着想着,就对袋子里的东西产生了强烈好奇,他就把车停在边上,借助车顶灯的光亮,打开了袋子里的那包东西,见是一沓广告纸,他就想,肯定是之前让他散发的材料。

想到这里,就抽出一张,看了起来。

看着看在,他的脉搏跳动就剧烈了起来,原来,这是攻击代市长江帆的小字报,说他是道德败坏,在亢州开始,就乱搞女人,诱奸了电视台一个丁姓的女记者……

看完后,血,就冲到了他的脑门。本来,他想忙过这段,正式向丁一表达自己心意的,没想到……难怪她谁都看不上,就连贺鹏飞追了她那么多年,最后都失望地出国了,原来她早就有了人,并且是现在的代市长……

他感觉自己的感情受到了莫大的愚弄,就想也没想找到了丁一家,直接向丁一抛出了那包东西,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丁一的反应居然如此剧烈,以至于流了产,那么,她怀的也应该是江帆的骨肉了……

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面对情况危急的丁一,汪军打电话叫来了岳素芬,谁知,正赶上贺鹏飞探亲,正在岳素芬家,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只用了六七分钟就赶到了。

跟贺鹏飞相比,汪军感到了自己的狭隘和自私,贺鹏飞毫无顾忌地抱起丁一就上了车,而且命令汪军开进部队医院,当时他没明白为什么不去市医院,却要去稍远的部队医院。可是到了医院汪军才明白贺鹏飞的用意,他是怕地方医院认出丁一,部队医院相对地方来说好些。

当贺鹏飞把还在流血的丁一,放在手术床的时候,他居然跟着手术床跑进了手术室,最后被护士请出,大夫找家属签字的时候,贺鹏飞毫不犹豫地扮演了家属的角色,并跟大夫讨论手术方案和丁一的病情……。

那一刻,他感到自己在贺鹏飞面前,有些自惭形愧……

汪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丁一家,岳素芬早就看过了那些材料,她看见汪军后就气愤地说道:“是谁让你干的?你为什么要那么干?你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苦难吗?你知道这个孩子对已经四十岁的江市长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是你杀了他们第一个孩子!真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

面对一连串的发问,汪军有苦说不出。他没法跟岳素芬解释,只能低着头抽烟。半天,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没那么卑鄙,要说私心,也就是想问问小丁究竟,目的也是还抱着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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