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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寝室前,我先到寝室楼的卫生间里清理了一下自己。将毛衣脱下来,弄掉头发上的叶子,然后穿着沥川的衬衣溜进了寝室。
我本想偷偷爬上床,偷偷换掉衣服,可是,寝室点满了蜡烛,我看见安安、萧蕊和魏海霞一人一杯奶茶,正坐在床边热闹地嗑着瓜子。
见到我,大家一阵尖叫——我身上居然穿着男人的衬衣!
“进展神速啊……”三个人咯咯乱笑起来。
我忙将毛衣塞到自己的床上:“哪里,走得太热,浑身是汗,所以脱了毛衣。”我打水,洗脸,洗手,销赃灭迹。
“王沥川是在舞厅里找到的你,对吗?”萧蕊问,“你刚走他就来了,问我你在哪里,我给他指了舞厅的方向。”萧蕊很少去学生舞厅跳舞,嫌那里的音响效果不好。
“没有。我跳完舞回来才看见他。”
“不会吧?人家岂不是在门外等了你两个小时?”
真的吗?那么冷的秋天,他就只穿一件衬衣。
“那我可不知道。”为了不给她们八卦的资料,我只能装糊涂。但我脸上写着“疲惫”二字,她们都看见了,于是乎不再“审讯”我。我爬上床,钻进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凌晨两点,我终于想通了。沥川是成年人,不会不知道照顾自己。沥川有钱,就算没时间照顾自己,也可以找到人来照顾他。我不是他什么人,也不能替他做什么,他好像也不需要我替他做什么,总之,我的担心纯属多余。
然后,我又花了半个小时回忆我们俩的相遇,发现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给他制造麻烦。第一次,我将咖啡泼到他身上。第二次,我害他深夜陪我从校门口走到寝室。第三次,我先强迫他陪我看电影,之后寝室楼锁门,我不得不住在他家。今天晚上,我让他白白挨了人家一顿拳脚。——我好像是他的克星!
最后,我总结出导致这一切错误发生的根本原因是我不负责任的花痴,以及我年少无知的欲望。
早上五点我准时起床跑步、背单词。在深秋的寒风中,我忍不住跑到一家小卖部去给沥川打电话,问问他昨夜过得怎样,是不是真的没事。电话铃响了几声,便是一句电子留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也许他太累,关机睡了吧。我记得曾经劝沥川买个小号的冰箱放在床头,这样他就不必夜夜起来到厨房去喝牛奶。沥川说他睡觉怕吵,尤其怕听机器的声音。
背完单词,吃完早饭,又去上了一节课,回来已经十点多钟了,我又到小卖部去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我的心开始焦虑,禁不住仔细回忆昨夜的每个细节。林子太黑,看不清。但可以肯定那个校警的确踢过他。沥川行走完全依赖义肢,长时间步行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种折磨。可是,他走得那么好,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明显失衡的步态,给人一种假象好像走路完全不费力气。他会不会伤得很严重?
我继续上课,再下课,已是中午。我又去打电话,还是那个关机的留言。我坐不住了,出校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劳驾师傅,龙璟花园。”
汽车里没有暖气,冷兮兮的。师傅开玩笑说道:“龙璟花园,小姐要去的是阔人住的地方呢。”
“是吗?去看一位朋友而已。”
“龙璟花园差不多算是北京最贵的住宅区吧。”师傅吐了吐舌头,“你那朋友房子挺大?”
“他住顶楼。”
“我的娘啊,顶楼?你没看错吧?”
“顶楼怎么啦?”
“你知道顶楼有多大居住面积吗?”
“我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前年售楼时我打它楼下过,还看过广告呢。顶层只有一个单元,好几百平米。小姐你这朋友——身价不低吧?”
作为外乡人,我对京城的地段和房价完全没有概念,听了这番话,心里也不禁打鼓。难怪那座大楼的保安大叔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这种打扮,这种妆容,怎么也不像是在这样的大楼里出入的人,倒像是送披萨的。
下车后,我走进大厅找到保安。还是那个保安,我说:“我想见王沥川先生。能不能麻烦您打电话请他下来一趟?”
保安打量着我,说:“你没预约吧?如果有预约,王先生会事先告诉我的。”
但他知道我与沥川认识,不敢轻易得罪,想了想后换了一种通融的口气:“好吧,我给他的房间打电话,看他在不在。”
他打了电话,没人接,说:“他不在家。要不你在这里等着?那边有沙发。”
我走到西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发现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竟然有免费咖啡。我倒了一杯,加糖、加奶,然后从书包里掏出精读课本。
我没有沥川工作单位的电话。如果他去上班,中午回家的可能性很小。可是,如果他真的能上班,就不会关手机。
漫长的坐,漫长的等待。我一直坐到下午三点,坐到饥肠辘辘,才看见大门外走进来一个我认识的人——纪桓。
纪桓看见我,忙走过来打招呼:“这位小姐我是见过的,只是不知道贵姓?”
“姓谢,谢小秋。”
“谢小姐。你是在这里等人吗?”
“是啊。”我觉得脸有些发烫,“纪先生,你今天见过沥川吗?”
“没有。你有他的电话吗?”
“手机关机。”
“那么你有他的手机号码。”纪桓重复了一句。显然,沥川轻易不留手机号。
“你打电话去他的公司问过吗?沥川是工作狂,不会轻易从工作中消失掉的。”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