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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铭辰觉得自己的耐心随时可能被那一眼看不到队尾的毛头兵给磨光掉,一段时间没回营部,一回来就发现死老高智商看涨不少,特别是整他的段数,简直是直接连跳四级,从蓝带一路直奔黑带去了。
“有这闲功工夫看他们在这儿抡胳膊,还不如放我回去打会儿枪是真的,格老子这手快半个月没摸枪了。”想起上次五连七连那几个瓜皮在打靶场磕枪子的时候,他只能带着一群龟娃大冬天的练军姿,厉少校心里的郁闷,恐怕只有月亮能懂他的心了。
“是不是兵王不摸枪都这副抓心挠肝的样子啊。”厉铭辰正瞪着眼前那个捋掳袖子的小兵量血压,背后一个声音就意外的插了进来,他回头,竟意外的发现是许久没见的杨洁。
“我说怎么好好的把我拉到军区给新兵做体检,原来是这样啊……”军装外面套着白大褂的杨洁婷婷站在厉铭辰面前,眼睛里之前的心驰神往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笑意。“严阿姨是不同意你们吗?”
厉少校的脸已经彻底从多云转黑了,严女士真把军队当她自家开的,下次再见外公必须和他老人家反应下情况了,职权滥用到这种程度,太不像话了。
见厉铭辰不答话,杨洁也不气,手一伸,“来都来了,去做个检查吧,顺便和我说说你俩的进展,我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见厉铭辰一副防范的样子看她,杨洁又是好笑,“我也是想自己早点得清静不是。”
严美这个做妈的功课倒是做得的彻底,这边把厉铭辰扣在部队,温昕那里把她困在医院陪魏跃,而杨洁这儿严美也没忘。杨洁当初就是她先相中的姑娘,家世好、人也漂亮,所以杨洁一直是严美心中理想的儿媳妇儿人选。
坐在视力表前,厉铭辰听着杨洁细数他家严女士最近的所作所为,气的得都想笑。
“左。”他指了指视力表。“抱歉拖累你了。”
“呵呵,如果是以前,我倒是乐得被拖累,不过现在不会了。”
对杨洁,厉铭辰谈不上什么感情,所以她的话,厉铭辰答不上话,他看着白亮的视力测试屏,眼睛眯了起来……
厉铭辰体检那天,温昕真的打算直接去部队找厉铭辰他的,可两天没消息的佟俪突然打电话来说,魏跃情况有反复,希望她能过去看下。摸着还没明显起伏的肚子,温昕叹口气,少校,看来只好要你晚几天高兴了。她没想到,这一晚就足足晚了四天。
而这四天,足够佟俪发现温昕情绪的变化。病房的窗子外,她看着房间里面的俩两人,心里突然多了份懊悔,本来的儿子媳妇儿,就因为自己当年的不依不饶就这么没了。
当初手术前,温昕爸爸就说过手术的成功率不很高,是她寄予了温爸了太高的希望。温昕爸爸的死,儿子多年的失意,以及家庭多年的清冷,这一切直到今天,佟俪才猛然发觉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白鹭看到走廊里的佟俪,奇怪的地走上前问她怎么不进去。佟俪摆摆手,“小鹭,陪我出去走走。”
“哦……”白鹭一步三回头地的朝身后瞧,她想呆待在魏跃身边,可她同样也不好忤逆佟俪。白鹭不知道的是,今天是佟俪给儿子最后的争取——魏跃的病情到了今天算是彻底稳定住了,就算严美再怎么想,她也不会、也不愿再勉强温昕留下照顾儿子了。
除非她自愿。
魏跃已经彻底清醒了,不再是之前醒少睡多的状态。现在他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温昕给水杯填满水,把花瓶里的花换掉,再就坐在一旁削苹果。这个午后,他的幸福感是清楚分明的。
“苹果给你拿勺子刮成了泥,虽然口感没原来好,但营养是一样的。”勺子举到魏跃嘴边,温昕看着他说。女人脸部线条柔和得几乎让清醒过来的魏跃恍惚回到了过去,那段只存在于记忆里的旧时光,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小时光。头顶还缠满纱布的魏跃表情微怔地的看着温昕,“心心,你是原谅我了吗?”
被问的人拿着苹果泥勺子的手顿了顿,又恢复了动作,伸到他嘴边,“吃吧……”
魏跃乖乖咽下去,眼睛还是盯着她,等着答案。
“嗯……”她的幸福已经来了,肚子里的孩子告诉她一件事——该放下的是时候放下了。温昕第一次直接的答复让魏跃的大脑前所未有地的兴奋起来,他突然直起腰,拉住了温昕的手,“心心,那你是能再回到我身边了吗?”
魏跃突然的动作吓了她一跳,温昕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只早就不能再灼到她的爪子拍开,可她不能,温昕只能伸出手,慢慢地的、慢慢的地……把魏跃推开。热度逝去,像褪了一层皮,火辣辣的感觉过后,魏跃听到他爱的女人说:“我不介意以前,是因为我在意现在的幸福,魏跃,我有孩子了,厉铭辰的。”
他回过神来,屋子已经空了,同样被清空的还有一个失去心脏的胸膛。从此以后,你的生活再没奢望这个词了,因为不需要了……对着白净的天花板,魏跃笑着自言自语。
温昕本想等佟俪他们回来,自己把话说清楚后就彻底走掉,断开瓜葛。可在算计之外的一件事把这一切安排全部提前了,一个陌生号码来电,一个不算太陌生女人的来电,说着和她还有肚子里孩子休戚相关的电话内容。
不是杨洁先自报家门,温昕也许压根儿就想不起来自己见过这个人——据厉铭辰交代,他唯一有过的相亲对象。
杨洁的电话内容很短,却在最短时间内把她的心提溜到了嗓子眼吊了起来儿。杨洁的话很轻,却一字一句说的是肺腑之言。“厉少校坚持说自己没病,他那个脾气我想你比我们这些外人了解的多,一旦坚持了什么,改变的可能性就极低,现在他们部队的领导正在做他的工作,但我想,这个任务你去做,应该最合适……”
其实她对厉铭辰的了解并不比温昕少多少,她知道厉铭辰的倔强在整个T师是出了名的前几名,他爱吃辣,不爱吃甜,扎腰带喜欢扎到倒数第二格,睡觉时总保持端正的仰躺式。一直以来,杨洁都是固守着自己的心,她把师姐告诉她关于厉铭辰的点点滴滴深埋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如果这次不是厉伯母安排的这次会面,她对厉铭辰暗生的那点情愫不知会不会就这么一直被掩埋直至消亡。
然而厉铭辰在抗洪时意外受伤的眼睛却给了杨洁一丝希望。
谁都能接受一个身体健康、体格健壮的老公,可如果这个男人可能会有失明的危险呢?杨洁握着电话的手紧紧的,她不怕陪厉铭辰治疗的这个过程,她希望那个人怕。
可杨洁等了老半天,没等来温昕的答复,耳边却响起一阵嘟嘟的忙音声——温昕把电话挂了。
这几天是厉铭辰生活最混乱的几天,他眼珠子瞪得的都快把高汉的皮活活瞪掉两层了。“我没病,你听不懂话吗!老子没病!”
好家伙,以前厉小子总说自己自称“老子老子”的显得多老气横秋,他自己现在不也开始这么自称了吗?高汉心里这样想腹诽着,嘴上却丝毫不能表现出不满都不能表现出来。这小子真要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好和老首长交代啊。
可不管军医院的大夫还是他这个营长,或者是最能说的教导员赵宏申谁来劝,厉铭辰就一句话:老子没病!
厉铭辰的态度高汉不是不理解,眼睛不像是胳膊或者腿出了问题,真的出现情况,可能厉铭辰的军旅生涯到这儿也就结束了。
他是该怕,哪怕最硬的军汉在被告知可能要把这身军装脱掉的时候都会怕,高汉自己也怕。他走到眼睛都有些气红的厉铭辰身边,拍拍他肩膀,“厉小子,暂时性的要你离开去治疗是为了以后的回归……”
连着和几个“领导”力争快三天,饭也没大怎么吃的厉少校气有点喘,被高汉这么一拍,他一屁股坐在了营部的木头椅子上,胳膊支着腿,半天吭着气说:“谁也不能把我从队里撵出去,我没病……”
“谁也没说要撵你啊……”带了这么些年的兵,厉铭辰是高汉遇到的最讲不听拧的臭小子,他真不知道该拿他咋办了。高营长已经愁的没着没落了,按照杨洁他们医院的眼科医生说,像厉铭辰这种眼病,是越早治疗越好,拖下去,不是瞎子也必成瞎子。咋办咋办……高汉原地画圈。
营部的门在这时被从外打开了,听到声音的高汉一抬头,就看到赵宏申的小脑袋探了进来。赵宏申冲着高汉招招手,把他叫了出去。
厉铭辰生平从没面对过这样的抉择,按照医生的话,手术治疗50%的痊愈机会,那不痊愈的那50%呢,难道就要他瞎半辈子当个废人?
厉少校又开始对他的板寸施暴。短短的头发断裂中突然多了股柔和的力量,温昕温柔的音调有着说不出的不满,“厉少校,讳疾忌医可不是个合格军人该有的素质,更不是我男人该有的表现。”
他猛抬头,看到的就是正朝他半嗔微笑的温昕。厉铭辰“腾”一下从板凳上弹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行吗?再不来我孩子他爸爸胆子小得的快连病都不敢治了……”温昕依旧笑着。
“谁病了,我没病!”倔牛再度附体,厉铭辰脖子梗了两秒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孩子,什么孩子?”
厉铭辰反应了一会儿,眼珠子再次瞪得老大,目光从温昕的脸庞一直打量到她小腹,“你、你、你……这、这、这……”
“你什么,这什么。你要做爸爸了,厉铭辰,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做爸爸了,所以眼睛必须……”温昕的话刚到正题,就突然卡住了,少校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随之而来温昕觉得肩头一阵湿热。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厉铭辰愿意把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献给此时,他不愿告诉温昕,这过去辗转反侧的两个夜晚里,自己曾经动过就瞎在军人这个岗位上的念头。他的确是怕,怕和他过世的父亲一样,被推进医院后就再没能穿起这身军装。
“媳妇儿,我眼睛如果真瞎了咋办?”少校咳咳两下嗓子,把鼻音稍微去掉了些。
“眼睛有病咱就治,现在的医疗这么发达,何况就算治不好还有我养你,再不济咱们以后靠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养呗……”温昕说的得轻松,却再次让要厉铭辰放了一阵水。
患难与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毕竟他眼睛的毛病不是那么轻松治好的。
温昕拍拍高出自己一头大多的男人的呗,说:“少校同志,难受就哭,我给你打折,准你哭六块钱的……”
厉铭辰暗自想,这媳妇儿真是欠收拾了!
已经决定好今后怎么办的厉少校心里顿时盘生出一个新主意,孩子是有了,他们的婚事想来严女士不会再反对,可厉少校不打算就这样完了,他觉得最起码他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告诉严女士一件事。
接到蒋一冰电话时,严美正在C市的云海机场准备登机去美国一次。这段时间一直忙活着厉铭辰的事情了,结果公司总部那边的一些事务就没来得及处理,本打算着趁这段时间消停,自己偷空去次美国,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厉铭辰的身体就出了这么大个的情状况。
儿子啊儿子,你学什么不好,干嘛吗和魏跃学什么拒绝治病呢……坐在返程车里的严美心里恨铁不成钢。她不清楚的是,厉铭辰和魏跃之间,就目的性而言,差之天壤。
参军后,厉铭辰参加过大小各种型军演十余次,身上大小的伤迹也是十余次处不等,而在这些伤疤的背后则是一次次的骄人战绩。
这其中,表现最突出的,同时也是最得T师首长赞扬的,当数去年团级间的对抗演习那次——厉铭辰带着二十人直接从背后偷袭到蓝方主要火力点,成为了T师有史以来以少制多的经典战例之最。
拿陈师长对蓝方指挥官路一鸣评价的话来讲,就是再厉害的一鸣只要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厉铭辰,都得改名叫“不鸣”。
所以,当从容霸气的厉妈妈遭遇到冷静且不安按套路出牌的厉少校时,高汉给自己的六字方针就是——不参与、就看戏。
严美本以为厉铭辰应该早就住进医院了,事实证明,她这个当妈的是过于太不了解自己儿子了。从蒋一冰他们医院出来,严美这才慌了神,按照蒋一冰说的,为了当那个兵,厉铭辰竟然拒绝治疗,甚至连自己眼睛有病的事实都给否认了。
“儿子啊,那是眼睛啊,不是别的,可不能儿戏啊……”前锋营训练场上,严美已经不知道和厉铭辰重复第几次这句话了,厉少校可好,抱着胳膊只是看着新兵训练的进展,时不时对某个动作不到位的新兵蛋子吼上那么两嗓子,其他的就是对他老妈的充耳不闻。
高汉站在离严美五步远的距离外,看着这对母子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对峙了有十分钟,考虑着火候差不多了,于是走上前去,“阿姨,我先带你回营部去待会儿吧,外面冷,回去咱再商量。”
十二月中旬,C市市郊的风也应景的地感染了几丝凛冽,打在脸上,有些刺刺痛痛的。
人生过半的严美从没活得的像现在这刻这样无力过,之前她以为自己同儿子之间只是一点简单的隔阂而已,可真的遇到事情时,这个本以为很小的隔阂就被无限扩大后呈现到自己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