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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惜月和许哲的婚礼,打从一开始就很不太平。
决定领证的那天许哲加班,于是被迫推迟几天。等他轮到休息有时间去民政局了,老天爷又不给力,居然下起了少见的瓢泼大雨。
才不过五月初,居然下这么大的雨,着实叫人扫兴。
赵惜月就在那里矫情:“算了,改天再去吧。”
“今天就算下刀子,也要去。”
许哲一脸坚决,简直就跟绑架似的,把赵惜月推上了车。
下雨也有下雨的好处,大部分不那么猴急的都不去凑热闹,于是那天民政局冷清地都可以跳广场舞了。
登记处的大妈盯着他们两个看了半天,眼睛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最后忍不住跟他们叨叨上了:“小年轻很心急啊,这种天气还跑来登记。感情很深哦。”
许哲一本正经说浑话:“怕她跑掉,生米煮成熟饭才行。”
这下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笑了。
赵惜月臊得跟什么似的,拍照的时候笑得就不自然,等拿到证一看十分不满意,觉得自己那么漂亮一人,生生叫人给拍丑了。
“怎么拍成这样,我平时拍那么多照片,这张是最丑的。不行,以后找机会重拍一张。”
许哲立马给她一个“你想死吗”的眼神。
开什么玩笑,还想跟他离婚跟别的男人再拍一次?
赵惜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举手冲对方表示抱歉。
领了证之后她就成了正式的许太太。心情大好的赵惜月忍不住跑齐娜家得瑟去。
齐娜如今正在安胎,住在谢志新买的别墅里,还雇了个阿姨侍候她,那小日子过的,跟女王似的。
她一见赵惜月就拉着她的手不住劝:“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再怎么着也得把婚礼办了才行。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婚是结了,婚纱照酒席一样没有,太亏了。”
“还怕谢志不给你啊。等生了孩子补办,婚纱照出国拍,拍一套扔一套。”
齐娜就笑得花枝乱颤。
赵惜月参观了他们家,看到齐娜给未出生的孩子布置的婴儿房时,母爱瞬间泛滥,以至于那天晚上回到家就开始跟许哲讨论生孩子的事情。
“你是医生,这事儿你熟,你全权负责。”
许哲躺那儿翻杂志,听到这话眼皮都没翻:“我是急诊科,妇产科的事儿不懂。我要全权负责,你干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用干。”
听到这话许哲把杂志一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嗯,你确实什么都不用干。”
赵惜月傻呼呼没听明白,直到对方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才猛地醒悟过来。
果然男人一吃肉,连心思都变得浑蛋起来。
领了证之后就要正经筹备婚礼了。有钱人的婚礼怎么办赵惜月没有概念,许哲也不要她操心,只叫她保持身材注意健康,其他的一概不用理。
话虽这么说,赵惜月总是紧张,事事都要过问,恨不得亲力亲为。除了试婚纱和挑戒指,其他诸如酒席婚庆场地仪式乃至到场的亲朋好友,都要一一过问才放心。
妮娜姐那边她暂时是不去了,每天就为婚礼的事情忙前忙后。因为太忙,有些事情就给忙忘了。
比如说个人问题。
领证后大概三个月,正是一年里最热的那段日子。她每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算离十月的婚礼还差多少天,还有多少事情没办完。这里要催一下,那里要改一下,有时候一天下来连口水也顾不得喝。
在这种情况下,例假这种不甚重要的事情就被她彻底丢到了脑后。
还是有一天晚上洗完澡许哲突然想起来问她:“你上一回例假什么时候?”
这一问可把赵惜月问懵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不太肯定地回答:“大概上个月月初吧。”
“上个月你似乎没来过例假。”
“是吗?我记得是月初啊。那就是六月初。”
许哲双手抱胸盯着她上上下下猛瞧,瞧得赵惜月心里直发怵:“干嘛,记不得这个也有罪啊。”
“没有罪,不过可能会有点小麻烦。”
“什么麻烦?”
“如果真是六月初来的,如今都八月初了,你不觉得奇怪吗?推迟了一个月,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
赵惜月站那儿呆愣了五秒钟,突然惊恐地盯大眼睛。
许哲到底是个医生,他肯定懂这个事儿。
这下怎么办?赵惜月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乱转,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许哲,现在怎么办?”
“我想我们应该验一验。”
怎么办,只能验呗。
赵惜月不好意思叫人知道,大晚上支使许哲出去买验孕棒。许哲各种牌子都买了一支回来,进屋时拿了足足一大包。
赵惜月就埋怨他:“买这么多干嘛,万一让人看见。”
“这么晚没人看见,再说看见了也没什么,喜事儿。”
许哲觉得是喜事儿,在赵惜月看来却是件很尴尬的事儿。她当下拿了一支进厕所去验,几分钟后苦着一张脸出来,把手里的“中队长”递到对方面前。
“怎么办,会不会不准?听说早晨测比较好,要不明天再试试?”
“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按专业医生的经验来看,他老婆百分百已经中招了。第二天再验不过是叫她死心罢了。
那一晚赵惜月没能睡好,第二天一早就爬起来进厕所,这一回待得时间比较久,久到许哲忍不住过去敲门关心她的安危。
赵惜月出来的时候手里依旧是一支“中队长”,脸上的表情比昨晚更苦闷。
她也不问许哲怎么办,一屁股坐到沙发里,一个人生闷气。早知道就该听齐娜的话,做足安全措施才好。还有两个月就要办婚礼了,这个节骨眼上怀孕,不是往她心头捅刀子嘛。
许哲坐旁边陪她,也不说那些无用的话。这个时候安静才是最大的力量。
赵惜月耷拉着脸纠结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后带着哭腔对许哲道:“婚礼是不是要取消啊?”
“你就担心这个?”
“这个难道不值得担心吗?”
许哲一下子笑出声来:“按你末次月经来算,你现在大概八周左右,到婚礼的时候差不多四个月。过了最危险的头三个月,肚子却还没有凸出来。按我的专业意见来说,婚礼可以照常举行。”
“真的?”
“真的。不过有件事情可能要微调一下。”
“什么?”
“婚纱的尺寸可能要改一改。”
一听到婚礼不会改期,赵惜月信心大增,一时头脑发热夸下海口,立志要将婚纱的改动降到最低。
但现实总是特别骨感,跟她孕期的身材完全成反比。虽然她已尽力控制体重,可挡不住肚子里那个小家伙拼了命的要吃。
孕期的女人食欲好得令人发指,赵惜月头三个月基本上不按饭点吃饭,只要饿了就吃,一天下来七七八八总要吃个十来顿。
许哲也不提醒她,由着她胡吃海喝。等到了婚礼前夕试婚纱的时候,赵惜月惊诧地发现那件原本正合身的白纱居然完全套不上去。
设计师不得不连夜修改,按她现在的尺寸重要调整,弄完后还没底,非要请她再试一试。
向来以瘦自居的赵惜月真心觉得难堪,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居然叫她生生给搞砸了。
这么漂亮的婚纱,胖了七八斤再穿,哪还穿得出当初的效果来。
所以婚礼那一天,赵惜月一整天都显得不是太高兴。
许哲妈妈对儿媳妇十分关心,见她这样就总跟许哲说:“她是不是太累了?有些仪式能免则免,身体最重要。”
连翘楚和赵母也陪在女儿身边,嘘寒问暖半天。赵母比较实在,以为她是饿了,拿了各色小碟进来喂她,叫赵惜月苦笑不得。
还是连翘楚更懂少女心,拿起手机顺手拍了几张照片,递到赵惜月面前:“自己看看,这么漂亮还不满意啊?你别觉得你是胖了,你现在这样正合适。你以前那是模特儿身材,上台好看现实生活里看着吓人。现在这样才是正常人的标准。胖八斤算什么,你就算再胖十斤,走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你一个胖字。”
赵惜月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好像真的不胖。略显圆润的脸气色极佳,显得人既有福气又很端庄,跟从前排骨精似的风格判若两人。
女人是很容易为这种小事情而忽喜忽悲的。以为自己丑了一整天的赵惜月突然发现自己其实美美哒,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于是一把接过养母递来的点心,一口气吃了三块。
放开肚皮吃东西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一天的婚礼流程进行下来,到了晚间的时候赵惜月的脚已开始微微肿胀,到最后只能扶着许哲慢慢挪回房。
他们两人的婚房定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提前就有人布置一新,好叫他们留下一个难忘的新婚之夜。
赵惜月在进房的一刹那真心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结果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么漂亮的套房还没坐热乎呢,不速之客居然就敲门找上来了。
莫杰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受人欢迎的小叔子。
赵惜月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他很多钱,这辈子还债来了。连许哲都没叫她这么堵心过,这男人却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底线。
新婚之夜跑来她跟许哲的新房闹场,还喝得酩酊大罪,这种事情也就他这个厚脸皮做得出来了。
莫杰西那天心情一般般,又高兴又不高兴,借着气氛多喝了两杯,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猪朋狗友要扶他回房全被他给骂跑了,他一个人乱晃荡,不知怎么的就晃到赵惜月的新房前面了。
七分醉意三分不甘,他没多想就开始敲门。
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开,许哲那脸一出现在门后面,莫杰西就觉察到了一股浓浓的寒意。
他的眼神要杀人。
莫杰西站在那里颇不好意思,想了想大着舌头说了句客套话:“哥,恭喜你啊。”
“你存心的吧。”
“当然是存心的,我的祝福真心实意。”
“我指的不是这个。”
酒劲上头,莫杰西有点没反应过来,强忍着把个酒嗝咽了下去,露出一脸傻笑给许哲。
许哲就想,他上辈子肯定也欠这小子很多钱。
作为哥嫂,应该偶尔容忍弟弟的胡闹。可他闹得太过头了。
新婚之夜砸场子,摆明了不让他好过。
于是一向温文尔雅的许哲头一回不客气地开口撵人:“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我想再跟你喝……一杯。”
“可我不想。”
许哲说着手去推他,一下把莫杰西推得后退几步,踉跄的步子显得有点可怜兮兮。
一看他这样,许哲又心软起来。
正在这时客厅里传来赵惜月的叫声,许哲顾不得关门转身冲了进去。
刚怀满四个月的赵惜月整个人扑倒在沙发里,吓得脸色苍白。
“怎么了?”许哲去扶她。
“不小心滑了一下,幸好摔沙发里,要不然……哎,他怎么进来了?”
许哲回头一看,莫杰西乱着步子跟了进来,一见赵惜月就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明明长得挺帅,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赵惜月贴在许哲耳朵边,不满道:“让他出去。”
莫杰西没听到声儿却猜到了内容,不由翻个白眼:“我不出去,我累了,你们借个房间给我吧。”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啊。总统套房,有的是空房间,借我一间怎么了,又不睡你们床上。”
莫杰西说完不客气地往里走,一间间房门打开来看,头一间就打开了新房:“哦不好意思,这间我不睡。满床的什么呀红的要死,不好看。”
赵惜月冲他的背影做个鬼脸,转头去看许哲。对方一脸无奈,轻声道:“要我把他扔出去吗?”
“哥!”莫杰西扭头看他,一脸不满,“别那么小气。嫂子大着肚子,你们今晚也干不了什么。把房门一关说悄悄话吧,我不听。”
话是这么说,可终究感觉不一样。原本是偌大的套房就两个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现在还得顾忌着隔壁房的醉鬼。
万一他是装醉呢?
回房的时候赵惜月不住地问:“他真是你弟弟,有血缘关系?”
“是。”
“怎么可能,你们两个长得一点不像。你这么君子他那么小人,说你们俩是兄弟没几个人信。”
许哲也很无奈,但看在父亲的份上只能忍耐。他关起门来劝赵惜月:“算了,随他去吧。他说的也对,咱们也不干什么,盖了棉被纯聊天,他在不在都没关系。”
赵惜月还是有点不放心,特意出门去莫杰西的房门前听声响。听到里面传来有节奏的鼾声,这才好过一些。
回房后她又锁了房门,并叮嘱许哲:“来敲门也不许开。他再闹就打电话叫保安,把他扔出去。”
睡得正香的莫杰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嫂子大人真是太凶残了。
那天晚上被这么一搅局,赵惜月就有些谨小慎微。洗完澡和许哲两个人靠在一起说话,从婚礼说起一直说到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取名字该叫什么好。大名叫什么,小名又该叫什么。生出来怎么带,母乳还是奶粉,几岁上幼儿园,小学念哪家,中学要不要送到国外去。
赵惜月充分发挥了女人该有的想像力,简直要在一个晚上把孩子的一生都给安排好。
刚开始许哲还附和她,听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不由笑道:“打住打住,孩子连男女都不知道,你都开始操心念大学的事情了。再这么下去,到天亮就该筹划给他娶哪家的姑娘或是嫁哪家的小子。再然后就是孙子孙女的事情,这未免想得太过深远了。”
赵惜月也觉得有点过。可架不住好奇,初次怀孕的她有大多数孕妇一样,对孩子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像,对未来也有更深的憧憬。
她摸着自己微凸的小腹,问许哲:“你说我都四个月了,怎么还没有胎动呢?”
“早了点,你现在刚到十八个星期,一般头胎的话可能略晚,二十周会动得更厉害些,你也更容易感觉得到。”
“真的吗?”
“对于专家的话,你有什么怀疑吗?”
“可是齐娜说,她十六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他们家那个比较活泼好动,将来生出来也不得了。”
“那我们这个这么安静,会不会小姑娘?”
“有可能。”
“你喜欢女儿吗?”
“喜欢。”
“那儿子呢?”
“也喜欢。”
“可我没怀龙凤胎啊。”
“急什么,你又不是只生这一个。按国家的政策,咱们能生俩,不用担心。”
赵惜月一听这话不由苦着脸道:“还要生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