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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别然是被电话吵醒的,闭着眼睛摸索到了手机,“喂?”宿醉后的嗓子哑得不像样子。
“哎哟,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嗯?”霍别然看了看来电,才发现是杜益民。这么早打电话来做什么?
“哎呀,看来你老兄还没睡醒啊,自己当老板就是好啊!没什么,刚才送老婆去上班才发现她现在在你们那做审计呢,所以给你打个电话说说。”
霍别然这才完全清醒了,“你老婆?简宁?”
“对啊,哎呀,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她不就在三义会计师事务所上班么,最近好像他们接了你们公司一个单子,这几个月都在你公司呢!”
“哦,是嘛。”霍别然刚想起身,一掀被子,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呢喃,“干嘛呢你!”
霍别然吃了一惊,转过头发现一个女人侧身躺在他床上!
杜益民显然也是听到模糊的女声,当下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我挂了。在开车呢,你忙你的,不打扰了。”
“IVY?”霍别然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他不知道为什么IVY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IVY很显然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干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然后大咧咧地站起身,赤身裸体地从他面前走过。
霍别然一屁股坐在床上,试图想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痛,他猛地掀开被子,闻了闻房间里的空气,一脸狐疑地走进浴室,IVY正背对着他洗澡,转过身来看见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口,“哎呀,你吓我一跳!”
“你睡在我床上才真是吓我一跳。”
IVY不怒反笑,关了莲蓬头。随手拿了张毛巾就在他面前擦拭着身体,“你别这种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不就是睡了一觉么?又不是没睡过。”
“IVY,睡没睡过我不知道,但做没做过,你跟我都很清楚。我喝醉了,但你应该没有吧?”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瞧你被吓成这样,是怕被捉奸在床么?真可惜,一晚上都没听见门铃响。”
“IVY!”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事情很简单,昨天你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碰巧被我看见了,然后我不计前嫌把你送了回来,你吐了一身,我才帮你脱的衣服。怕你晚上闹着要喝水,所以才跟你一个房间。解释得很清楚了,OK?满意了吗?当然,如果你想忘掉在酒吧里你搂着我热吻这个片段的话,那当我没说。”
“我只是喝醉酒,又没有失忆。你不用讽刺我。”
“霍别然,我怎么觉得才两三个月不见,你就变了。”
“变了?变成什么样了?”
IVY穿好衣服,耸了耸肩,“嗯,变得不可爱了。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IVY走近霍别然,朝他脸上吹了一口气,“不开心的时候记得来找我。我随时都在。”然后就施施然下楼了。
不一会,霍别然听见关门的声音。他呼出一口长气,揉了揉自己头发,这两天可真够乱七八糟的。
一直到走出小区门口,IVY才颓然地笑了笑。很多人就是这样,你以为他是你救命的稻草,最后也不过只是一名过客。如果说之前IVY还抱着一点什么心思的话,早上霍别然的表现已经让她彻底死心了。这个浪迹情场的浪子不是因为没有心,只是因为能拴住他心的人不是自己罢了。
IVY想着他那一副一脸紧张的样子,呵,这样的表情还真是不多见呢。不过,她IVY缺的从来都不是男人,这世间虽然只有一个霍别然,但多的是张别然,李别然,梁别然。想到这,她拿出手机很果断地把霍别然的电话删除了。
财务总监把三义做的审计报告交给霍别然的时候,霍别然一边翻看着报告,随口问了句,“三义的人已经走了?”
“嗯,是的。交了报告之后我们财务部跟他们的人一起吃了顿饭。昨天他们就撤走了。”财务总监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这次他们提前了一个星期交的审计报告,而且做的还蛮谨慎的。他们事务所的那个何继倒是挺能干的。”
“嗯,放这吧。你要觉得合作起来还顺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毕竟是在本地的事务所,成本和费用都要少得多。”
“好的,霍总。”
邱志刚好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资料,“霍总,这次企业年会要邀请的名单已经出来了,麻烦你看看。”
霍别然接过来正翻看着,财务总监适时说了句,“霍总,如果以后我们还要跟三义合作的话,要不这次年会我们也把他们列入邀请名单吧?”
霍别然抬了抬头,捏着文件的手顿了顿,然后又低头,“你们财务部有邀请名额,自己看着办吧。”
年会那天,简宁并不知道是去霍氏,一到年底,很多跟事务所有过合作的企业都会发邀请函,一般来说只要是重要的客户事务所都会派人参加。何继之前也只是跟她提了句,她只知道是跟着何继去参加一个企业年会,别的也就没多问。到了香格里拉酒店,看着门口的条幅才知道原来是霍别然的公司。
简宁顿住了脚,有点后悔之前太不上心了,居然不多问一句。
“霍氏为什么会邀请我们?”
何继为出席霍氏的年会很是精心打扮了一下,“之前他们财务总监跟我聊了一下,据说他们很有跟我们继续合作的意向,所以才发了邀请函。拿下霍氏这个大客户,以后我们在本土的业务空间就很大了啊!”
简宁扯出了一个笑,算是应和了一下过于踌躇志满的何继。“邀请函上有节目单吗?”她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早点走。
“忘了看了,先进去吧。”
霍氏的年会办得还是比较传统,整个大厅都是大圆桌,中间空出个T台表演节目,对着大门是一个大型的LED,反反复复在放着霍氏的宣传片。
简宁这桌是跟霍氏的财务坐在一起,席间还有些霍氏的客户,提供财务系统软件的供应商和培训机构,简宁有些也认识,彼此点了点头,她就坐下了。这个位置有点偏僻,但恰好可以看见把主席台尽收眼底。
刚坐下,简宁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居然是杜益民。
“我刚才看见你了,一转身就不见了。你也来参加霍氏的年会?”
“嗯?你在哪儿?”
“我在主席台下面那个桌子,嗯,霍氏的高层那桌。你过来吧,我叫他们加个位置。”
“不用了,我就在这。”
“你在哪儿啊?我怎么一直没看见你。”
“你忙你的吧,你们领导是不是也来了?”
“是啊,好多领导都来了。”
“那你忙你的吧,我坐会儿就走了。”
简宁挂了电话,其实她很早就看见杜益民了,但是霍别然刚好跟他站在一起。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又看到了。他看不见她,但是她却知道他在哪里。
简宁想起以前,很早之前,她就习惯了这样的视线追逐的游戏。
那是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开始变得冷淡的时候。做广播操的时候,上体育课的时候,甚至是在放学之后的自行车流中,她好像已经习惯在一片人潮涌动的时候去发现他,默默地注视,然后再逃离。
静默已经成为一种生长的姿势。就好像现在,她看见他站在台上致辞。当年那个在大学迎新晚会抱着吉他弹着《野花》的少年早已远去,现在的霍别然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眉间早已褪去青涩,慷慨陈词的样子不失大家气度,又将成熟男人的魅力尽洒全场。
“哇!那就是他们的霍总啊!天啊!终于见到一个活的高富帅了。”
“跟那个演电视剧的那个谁谁,钟汉良好像!”
“什么钟汉良,保剑锋好不好!”
简宁听见角落里两个站着的服务员正在窃窃私语,不禁莞尔,是啊,有些人只能活在记忆里。只因为,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开始表演节目的时候,简宁就退出了会场,想在外面透口气就给何继发了短信自己先走了。
刚走到外面,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简宁?”
简宁回过头一看,“池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