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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客朋友们,我们的飞机即将在二十分钟后到达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广播里传来飞机已经到达北京的消息,索南达杰的沉思被打断,机窗外的那一片浮华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转过头,透过窗户去鸟瞰北京的夜景。
飞机缓缓地倾斜着,好让旅客去欣赏地面的夜景。夜色中的北京城仿佛是一件巨大的珠宝首饰,铺展开摊在黑黢黢的地面上,流光溢彩令人着迷。
是巴贡寺菩萨度母法相中的流苏璎珞,还是纳木乡丹巴美女们的项链头饰?索南达杰一时间有种不自知的恍惚,这幅景象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是梦里吗?还是在别的哪里?
一圈一圈四方形的红玛瑙焕发出橘红色温暖的柔光,有金线在顺着那些玛瑙串汩汩流淌。无数颗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点缀在一环一环一格一格的区间,象是拉近了的星空一样璀璨闪烁。一枚晶莹剔透的锥形黄水晶悬垂在中央,金光四溢灼灼不可方物,它比索南达杰在横断山脉矿洞里看到的任何一颗黄水晶都要明亮震撼,光彩夺目!
这就是北京?有着毛主席、天安门、金珠玛米的首都?索南达杰方才因为回忆而有些低落的情绪渐渐温热起来,微微有些激动。
当他从稻城医院的病房中醒来的时候,四周的白色让他觉得炫目。
他在之前那一刻的记忆中是无尽的黑色,没有任何光线却有些湿润的黑色,他倔强地想要抓住任何一个他手脚能碰到的东西,但是没有,他的整个身体就在一片死寂的黑暗虚无当中坠落,直到掉进一片松软的的积雪之中,他也只感觉好像是掉进了一堆黑色的棉絮当中。
他听见了自己砸在雪上的声音,也听见了徐利宏砸在雪上的声音,那两声“噗”的声响听起来犹如之前无声手枪里射出子弹的声音。不知道崔牧野警官怎么样了?希望他能将冈拉梅朵救出去。这是他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想法。
他醒来后,拖着一条伤腿已经工作的崔牧野赶来和他相见,并告诉了他坠下冰裂缝后的所有事情。
徐利宏和他,都是被巴贡寺派去的人搭救,但徐利宏伤势比他还要严重,至今仍然昏迷不醒。同样在医院里的还有野村悠见--散木旦喇嘛的弟弟。另外的两个日本人伤势不重,已经被遣送回国。散木旦喇嘛回到巴贡寺后,在嘉措活佛的灵塔前修了闭口禅,此生将不会再说一个字。
“冈拉梅朵……和她的姐妹莫忆莲,消失在了冰裂缝里。我们和巴贡寺的师父们用了九天九夜去搜寻,但是仍然一无所获,最后因为大雪开始封山,不得不撤离了那里。”
崔牧野把冈拉梅朵的消息放在了最后说,说的有些慢,眼睛不敢去看索南达杰的眼睛,看得是病床前的地面。
半晌,他没有听见动静,不由有些诧异,抬头去看时,只见索南达杰的泪水不断地从他紧闭着的眼角冒出,仿佛涌泉一样,已经打湿了枕头的两侧。
十二月,索南达杰痊愈出院了。
宗哲喇嘛和他缓缓地走在路上,格桑梅朵和扎西提着行李远远地跟在后面。
“索南达杰,从北京回来后,你有什么打算?”宗哲喇嘛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索南达杰,打破沉默问道。
“我……我不知道。”
索南达杰真的不知道,他原先对生活的计划都是和冈拉梅朵在一起的计划,没有了冈拉梅朵,他也就没有了计划。
他看了看远处被白雪覆盖的静默的三怙主神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说道:“也许……我会留在冈拉梅朵生活的地方!”
“哦?”宗哲喇嘛挑了挑眉,只表示了疑问,并没有表现出意外。
“我去北京是想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她家的房子,她上学的地方,她以前的朋友和同事。我想去了解那个我不认识的时候的冈拉梅朵,那时候的她叫莫伊莲,也叫睡莲,还有另一个藏族名字白玛央金。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冈拉梅朵,我想去了解她的全部。”
索南达杰看着远处的公路说道,好象公路的那头就是北京似的。
宗哲喇嘛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望着远处的公路尽头说道:“去吧,那里是另一个世界,冈拉梅朵就来自那个世界,你应该去看看。如果愿意留下就留在那里,不愿意就回来。”
说道这里,他板过索南达杰的肩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记住,你是嘉措活佛选定的可以进入香巴拉的人,你有八宝如意带,香巴拉的大门会为你一直敞开着,欢迎你随时回来!”
“哦呀!我一定记着!谢谢您!谢谢仁波切!”索南达杰朝着宗哲喇嘛深鞠了一躬,紧接着又鞠了一躬:“上师,谢谢您!要不是巴贡寺,今年孤儿学校的冬季就难过了,多谢您了!”
“孩子,孤儿学校也是我们巴贡寺的孤儿学校。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吧,我会安排人帮着格桑梅朵和扎西的,一定会让孩子们好好度过这个冬天。”宗哲喇嘛微笑着说道。
索南达杰又要鞠躬,宗哲喇嘛扶起了他。
“去吧,索南达杰,你是藏族的好男儿,是勇敢的康巴汉子,就象这天上的雄鹰一样,天下没有什么地方是你不能去的,只是要记得,这里才是你的家,当你倦了累了,家里永远欢迎你回来!”
索南达杰重重地点了点头,和宗哲喇嘛挥手告别。
格桑梅朵和扎西赶了上来。
格桑梅朵把包裹递给他,眼中含着泪水说道:“索南达杰……你……去了冈拉梅朵的家里,一定给我带回来一张她穿着京剧衣服跳舞的照片,她说京剧的衣服也是非常非常漂亮的……”
索南达杰点了点头,接过包裹只说了一句:“好!我一定给你带回来一张她穿着京剧衣服的照片”。
他又把目光看向扎西:“扎西,照顾好格桑!”
扎西使劲点了点头。
索南达杰背上背包转头就走,走了几步,就听见背后传来格桑梅朵的哭喊声:“哥哥,你一定要回来!明年拉萨的雪顿节,我要带着孩子们去演诺桑王子的故事,你要来演诺桑王子!”
索南达杰没有回头,他健步向着公路继续走去,只是伸出手越过头顶摆了摆!
终于,他放下了雪山和海子,来到了北京。
下了飞机穿过长长的航站楼,他一直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他不清楚那是什么,只以为是自己有些不适应北京的气候。
迎客区里,冈拉梅朵的朋友土拨鼠举着一块画了雪莲花的牌子等着他,看见他这个一半汉族一半藏族装束的小伙子,立刻微笑着喊道:“索南达杰?你是索南达杰吗?”
索南达杰抬头看了看那块画着一朵雪莲花的牌子,画的不太象,看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雪莲花长的什么样子。
“扎西德勒!你好!你是土拨鼠吧,我是索南达杰,我是……冈拉梅朵的男人!”
他隔着老远就伸出手去和土拨鼠握手。
“你好!你好!”
土拨鼠有些惊讶地伸出手去回握,那孔武有力的一握让他突然明白对方是来自雪域高原深处。
看着眼前这个英武轩昂的男子,他觉得这个家伙比睡莲原先的未婚夫徐利宏好多了,徐利宏一直给他的感觉是有些阴柔,眼前这个明显有着藏族相貌的男子虽然来自于偏僻之地,但是态度不卑不亢,眼神坦诚质朴,让喜欢结交朋友的他立刻产生了一种好感。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累了吧,我的车就在外面,我送你去酒店,你洗把脸休息一下,然后我带你出去好好逛逛,北京的夜晚还是有一些值得去玩的地方。”土拨鼠热情地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