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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拉梅朵在浑浑噩噩中离开了喇荣寺五明佛学院。
恢复记忆后,她记起了自己曾经对恢复记忆是多么的渴望,以至于身边爱她关心她的人为了帮她实现恢复记忆的愿望,不惜深入险地,不惜舍生赴死。
可是,真的恢复了记忆之后,她才发现记忆中最深刻的居然是爱人对自己的背叛和谋杀!她震惊、她不解、她痛苦、她愤怒!
她陷入了一种对自己的深深自责之中,虽然有益西索兰空行母和索南达杰的温言相劝,但是经历了失忆和失望两次巨大的心理打击,终究还是让她失去了快乐。
她此时宁愿自己仍然活在失忆中,永远不曾醒来。
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象佛教中讲的那样,人生就是一场苦旅?活着就是为了修持来世?她苦苦思索,状态极其低迷和失落;对人生,对自己,对过去和未来充满了疑问。
益西索兰空行母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她痛惜这个孩子过去的遭遇,更怜惜她今日的纠结。所以,她做了一个安排,其实那也是已经圆寂的嘉措活佛早就做好的安排。
活佛早已料到冈拉梅朵可能会有今日的反应,所以他特别为冈拉梅朵安排了一次疗伤之旅--由索南达杰陪伴去一个叫乌巴拉山谷的地方休养。
他们一行人先扶着嘉措活佛的灵柩来到了巴贡寺的驻地白玛雪山。
当人头一般高的木柴垛在古老的灵台上被点燃,酥油的焦香味弥漫了整个的白玛雪山。被黄绸包裹成木乃伊的嘉措活佛在烈火中熊熊燃烧,化作青烟飘在了巴贡寺上空。
灵台下,包括宗哲喇嘛和散木旦喇嘛在内的七位中年喇嘛身着白色僧袍一字排开,一边念经一边往灵台上添加着酥油和柴火。火焰开始还发出“噼啪”的响声,后来就渐渐没有了声音。在现场数百位高僧大德略有些嘈杂的诵经声中,火焰慢慢熄灭,烟云直升天际,消逝在了人眼无法看见的天界。
嘉措活佛在俗世的躯壳已经随着他的灵魂飞向了另一个世界,如轻风拂过,在人间不复寻觅。
入夜,从嘉措活佛的骨灰中发现了舍利三十六颗。舍利大小不一,大的如拇指指尖,小的如米粒青稞,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呈现出七彩华光。舍利的数量又是如此吉祥的三十六颗,令人赞叹不已。
就在众人对舍利顶礼膜拜的时刻,宗哲喇嘛带着多杰喇嘛和他的几位师兄弟背着嘉措活佛生前曾经用过的许多物件离开了巴贡寺,和他同行的还有哭红眼的冈拉梅朵和索南达杰。
他们沿着巴贡寺后山的石阶拾级而下,来到了白玛雪山山脚下的嘎斯河旁。
嘎斯河由从石峰中流出的冰雪融水汇聚而成,带来了五千多米海拔高处的寒冷和冰凉。河水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似乎也在为嘉措活佛的圆寂低声呜咽。
冈拉梅朵望着黑茫茫的水面,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旁的索南达杰赶忙从背包里拽出一条薄毯,盖在了她的肩上。
宗哲喇嘛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一条毯子恐怕不够。多杰,去把准备好的藏袍拿来,给索南达杰和冈拉梅朵一人一件穿上。”
索南达杰急忙挥手:“不用不用!大堪布,我没事,给冈拉梅朵一件就可以了。”
已经是巴贡寺大堪布的宗哲喇嘛此刻看上去有些神秘,微笑着摇摇头不语。
多杰喇嘛打开一个箱子,拿出两件明显改良过的藏袍递了过来:“索南达杰,你们还是穿上吧,这是为我们今晚的路途特质的衣服。”
索南达杰有些惊讶地接过了藏袍。这个藏袍入手轻而厚,果然不是一般家常的藏袍。
他有些奇怪,正想问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就听见远处河面上传来一阵低低的“突突”声。循声望去,只见两艘汽艇从河水的下游劈波斩浪飞驰而来,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来了,‘摆渡阿卡’来了!”年青喇嘛们高兴地叫着。
索南达杰听糊涂了--“阿卡”本是对寺庙里普通喇嘛的尊称,怎么多杰他们这些喇嘛反而管开船的人叫“阿卡”呢?就在他思忖之时,多杰喇嘛他们已经将堆放在岸边的大包小包搬上了一艘汽艇。
“索南达杰,你跟冈拉梅朵乘这条船。多杰,你是第一次,过来和索南达杰他们一起。”宗哲喇嘛安排道,他自己则走上了堆满包裹的那艘船。
多杰喇嘛拎着一件藏袍高兴地登上了索南达杰他们这艘汽艇。
汽艇上一直沉默不语安静等待他们上船的驾驶员此时回过头来,只见他头戴厚厚的圆筒帽,身穿一件象僧袍又不是僧袍的大衣,材质看上去倒是跟刚才多杰喇嘛给索南达杰二人的特质藏袍有点象。这位被称做“摆渡阿卡”的驾驶员眼窝较深,满脸络腮胡子,看上去不象是汉族人也不象是藏族人。
他的眼神平静中带着疏离,目光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看了过来。
“三位是第一次乘坐嘎斯河的渡船,请把船票给我看看。”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
索南达杰和冈拉梅朵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根本不知道乘坐这艘船还要船票,相顾摇头,而在他们身后的多杰喇嘛此时略有些兴奋地说道:“这里,阿卡,我的船票在这里!”
索南达杰和冈拉梅朵急忙转头去看,只见多杰正递出他的船票--一条七彩的如意带!索南达杰和冈拉梅朵立刻恍然大悟,也赶忙从脖子里掏出了各自的如意带展示给这位开船的“阿卡”。
络腮胡子的“阿卡”一一检视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向前舱的驾驶位。
另一艘船上的“摆渡阿卡”一直透过舷窗在看着这边,这边的“摆渡阿卡”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两艘汽艇于是一起发动,驶进了上游越来越深的夜色里。
透过舷窗,嘎斯河谷两侧的雄峰峻岭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黑暗中矗立的悬崖峭壁在眼前飞快地划过,留下一串静默沉重的影子。气流呼啸着从舷窗外刮过,带走了舱内原本就不多的温度。冈拉梅朵觉得越来越冷,只好将那件特制的藏袍使劲裹了又裹,紧紧包住了自己的头脚。
索南达杰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样子,解开自己的藏袍将她揽向怀里。
冈拉梅朵轻轻颤栗了一下,顺从地靠了过去。索南达杰的嘴角轻轻弯起了一个弧度,他开始觉得这趟乌巴拉山谷的疗伤之旅似乎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