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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地讲,我是一个传统的男人。
所以很大程度上来说,男人这个性别角色对于我而言,除了顶天立地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就是传宗接代。我父亲是我爷爷的独子,而我也是我父亲的独子。父亲因为先天性残疾,终身都是缺憾的,所以我可以说是汇集了三代人的希望,我也曾想要将来娶个漂亮老婆,生它两三个小孩,开枝散叶,扩大我们老李家的脉络。
而今,看到这一滩血,我的心唰地一下,凉了个透透的。那一瞬间,我呼吸急促,并非是因为我心跳加速或是血压增高,而是因为我在那一刻突然看到这滩血,内心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努力让自己尽可能地平静下来,用心去感觉,自己的伤口究竟在哪。因为刚才那一阵疼痛和酸楚,很明显,我是中了枪。不过应该不是那种会立刻致命的,否则我也没可能冷静下来思考这一切。
手脚都被绑住导致我没办法用手去寻找伤口,而杨安可虽然此刻也坐起了身来,但我总不能让她来帮我找寻伤口吧,尤其是当位置还这么尴尬的时候。我忍住那种想哭的冲动,下半身整个都是麻木的,我根本就感觉不出伤口的位置。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我左腿大腿内侧靠近根部的位置,裤子上发现了一个烟头粗细的小破洞,周围都是被血染红的区域,而此刻还不断有血液从洞里流出。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个位置并不是我的要害部位,意味着如果我这次能活下来的话,还是有机会继续传宗接代的,而当我发现真正的伤口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我竟然觉得伤口处越来越痛了起来。
杨安可也被我这个特殊部位的流血吓坏了,她愣了半晌,我问她,你别看了,我没事,还能继续害人,你现在先找个什么尖锐的东西割掉手里扎带,想法子帮我止血吧!说话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有些语气虚弱。
被枪直接命中的伤口,跟被刀箭等射伤完全不同,因为子弹在钻入人体后,它是呈螺旋状旋转地。巨大的压力作用下,会把弹道周围的一切东西都朝边上挤压。也就是说,我腿上这看似只有一个小小的圆孔,但其实被子弹路径走过的区域,已经被挤压得变形或是烂掉了。不管此处有没有大动脉,这种出血都是非常可怕的。所以我必须立刻止血,才能保住小命。如果我自己找东西割断扎带,那么途中会因为来回运动而造成出血的更加严重,所以即便杨安可速度慢一点,我也需要她来帮助我。
从翻车到现在,其实也只有短短十几秒钟,我只是不清楚现在车里的杨洪军到底怎么样了。因为他其实也没有料到,枪手的射击竟然是奔着轮子去的。所以这次翻车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既然如此,很可能他也因为没有准备而受伤。于是我背靠着车子的底盘叫道:“杨洪军!你有没有怎么样!”很快杨洪军传来那种有点痛苦的声音:“我没事,压住腿了,抽不开。”
得知他没有大碍,而且脑子清楚,我就又继续说道:“对方手里还有一颗子弹,你要小心。”我这句话声音压的比较低,但确保杨洪军能够听得见。我仍旧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杨洪军枪手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赵老,是害怕他此刻知道了对方是谁后,心里有所波澜。而与此同时,杨安可也开始在车子底盘上一些突起的钢片上,反手磨着自己手上的扎带。
杨洪军说,你们待在这里别动,对面树林里我们有两个狙击手在观察,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事的!我说那你怎么办,你现在被压住了,从你的角度看能被射杀到吗?杨洪军说他面前不远处就是那个小砖房,遮挡住了大部分树林的部分,想来除非对方改变狙击位置,否则还是射不到他的,而对方如果动了,立刻会被我们的狙击手发现。
也许是听到我的声音虚弱,杨洪军就问道:“凯子你受伤了吗?刚才第二枪是打中你了吗?”我点点头,但很快我意识到点头他是看不到的,于是就说是的,大腿根部,被射穿了。不过没伤到命根子,否则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杨洪军说他的腿被压得很死,但是可以把椅子往后推而取出来,只是要从车里出来的话,就会暴露在射程之内。而且驾驶员一侧的侧门被死死压在了地上,要想出来,只能从副驾驶的方向,也就是说,当他打开车门,他就位于整个车的制高点,这对于狙击手来说,是一个不可能错过的击杀机会,可除此之外,杨洪军没有别的方法能够出来。
于是杨洪军问我:“凯子,你说对方还有一发子弹,这消息可靠吗?”我刚说了可靠后,顿时就犹豫了,因为我看到的只剩下三发,目前已经打了两发,一枪在车轮一枪在我身上,这么说起来,也算是弹无虚发,至少开枪的目的都是达到了。但是我并不确定赵老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子弹。此刻如果赵老开了第三枪,我就能百分百确定他还有子弹,可他迟迟不开,这就让我有些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