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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驷对罗敷的死秘而不宣,在第二日就下达了再度发兵攻打义渠的命令。
这已经称不上是一次战争,而是秦军在义渠领地上胜利的收割,彻底迫使义渠对秦国称臣,而秦国也最终在义渠置县管辖,彻底将义渠纳入了秦国的臣属。
两国之间多年的交战终结在嬴驷这一届秦君的手中,义渠交付投降书的那一天,整个秦宫,整座咸阳城,乃至整个秦国都为止欢呼。北方心腹之患平定了,接下去秦国可以真正安心地向东进行扩展。
义渠对秦国的臣服无疑是秦国向山东列国展示自身实力的重要标杆,自此之后,秦国和中原列国并驾齐驱,再不是受人鄙夷之国。
年关将至,腊月近在眼前,芈瑕觉得在经历了公子荡失踪事件之后整个秦宫都显得沉闷无比,她便向嬴驷道:“君上有没有想过在腊月的时候进行腊祭?”
腊祭原行于中原,即在每年年终的腊日,用猎获的禽兽祭祖先,这种节日原先在秦国并没有设置。
见嬴驷似有些心动,芈瑕继续道:“如今义渠称臣,秦国后方算是安定了,秦国声望更上一层,和山东诸国已经并驾齐驱,甚至还有过之。秦国既有心靠拢中原,不如效仿他们,设置腊日,祭祀秦国先祖,也让列国知道,我秦国再不是他们以为的蛮夷鄙国了。”
秦国对外征战多年,论战功战绩自然无人不服,可因为长久以来偏居山西,总是不被中原诸国所接纳,芈瑕的提议倒是正合嬴驷靠拢中原的心思,他便留了这个主意和其他臣工再行商量。
不少臣工对举行原行腊祭的提议都十分赞同,嬴驷便当即做了决定,还择立了行腊日期,进行祭祀活动。
韩姬因为罗敷一事受了惊吓和刺激,加上天寒不利于养病,她卧床的时间也就久了一些,腊祭当日她没能参加,倒是芈瑕没有忘记帮她带嬴驷亲自打到的猎物回来。
“这是从君上打回来的鹿身上卸下来的鹿腿,特意给你带回来的。”芈瑕朝手心呵了口气,搓搓手,道,“你可不知道外头多热闹,我都还想多看看。要不是有急事儿赶着回来,你这会儿还见不到我呢。”
“什么事能让夫人连热闹都不看就回来?”
芈瑕神秘一笑,回头道:“还不进来?”
韩姬顺势看去,见从门口走进来个人,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等看清了那人样貌,她立即掩饰不住地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段时间不见,韩姬还是那个韩姬,开门见山,一点都不生疏,反倒是魏冉有些局促,干笑着没说话。
芈瑕瞥了魏冉一眼,指着他道:“韩姬病着呢,你就站那说话,别过来。”
魏冉闻言就想仔细看看韩姬究竟怎么样了,可又怕自己一身风霜反倒不利于韩姬养病,才抬起的脚又放下,傻傻地站在原地问道:“没事吧?”
韩姬忍俊不禁道:“去了趟军营倒把人给待傻了,回头怎么上阵杀敌?还能认得回来的路么?”
“你和芈瑕都在这儿,我哪能不认得?”魏冉反驳道。
“这还差不多。”韩姬道。
“他在河西立了功,这会儿已是四等爵,当了不更了。”芈瑕一面说一面往旁边挪了挪,道,“都是有爵位的人还傻头傻脑的,你站着不累?”
虽是被芈瑕揶揄,魏冉倒也甘之如饴,上前坐下,但也尽量保持和韩姬的距离。终于能好好看看韩姬,魏冉心头也是百感交集。想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都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念头的,现在能亲眼再看看韩姬,他都觉得是在做梦了。
“是营里放了假,你才能回来的?”韩姬问道。
“是君上有心讨好你,特意让嬴华将军从河西把他调回来的。”芈瑕道,“这事没明说,但大家也都不是看不见的,你懂就行。”
罗敷一事之后,韩姬和嬴驷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更加尴尬,往常只要嬴驷过来,韩姬必定回避。芈瑕看在眼里,却不说破,也知道嬴驷对外始终只称魏夫人闭门养伤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可她从不从中协调,不帮人,也不害人,嬴驷和韩姬究竟要做什么,她都不过问,毕竟不是她的事,她也说不清。
魏冉对韩姬的心思从未变过,只是韩姬不接受,他就不强求,往日只当不知韩姬和这秦宫之间存在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加上他之前一直留在河西,也就想得少了一些。可现在芈瑕点破了,他的心情也就随之复杂起来,道:“你跟君上?”
韩姬没有作答,在魏冉眼里这就是默认了。心里总有失落,可他都知道的,该来的总会来,不可能躲掉,当初在楚国的时候他就都知道。
见魏冉心不在焉,芈瑕用手肘捅了捅他,道:“你发什么呆?”
魏冉摇头道:“回了秦宫,我这耳朵就又不能安生了。”
芈瑕一听,脾气立刻上来了,伸手就揪着魏冉的耳朵道:“你再说一遍?我立刻让君上把你赶回河西,让你刀里来剑里去的,提着脑袋过日子。”
韩姬看他俩斗嘴说笑,心情好了很多,可她有些想念公子荡,便要去看望。
嬴驷日常忙于政务,没有太多时间管教公子荡,罗敷之事发生之后,公子荡就交给了芈瑕照顾,因此韩姬要探望公子荡很是方便。
韩姬去的时候才知道嬴华早就到了,这会儿高昌正陪着她在逗孩子玩。他们一个女将铠甲,一个文士锦衣,加上一个敦实可爱的孩子,乍一看还真像一家子,看得韩姬都有些羡慕,脑海中也随之出现一些自己年幼时的惨淡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