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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食?田辟疆愕然张了张嘴,竟不知该怎么问,因答案太出乎他意料了。
伍胥见田辟疆疑惑,赶紧解释:“每过三日,癞蟾谷有鬼将大批送来吃食,不过,在这之前,要我们癞蟾谷全体人员聚集此祭坛匍匐跪拜,割指洒血在祭坛周围,再领取丰厚食物,食物极多,根本吃不完,这是在谷中唯一的好处,因为没有人会饿死……”
田辟疆心道,这又与春娘描述之“每日送食”信息不符,看来道听途说的确不可取。
不过现下他想的是,鬼又不是神,要人之信仰何用?他实是搞不懂这个祭坛作什么用的,况且供奉的还是一枚来历不明的天子玺。
不容他多想,当即他跟随伍胥赶往“心成帮”在癞蟾谷的驻地去了。
田辟疆举步跟在伍胥、伍卝两兄弟身侧,边走边听他们介绍癞蟾谷的情况。
他这才知,方才离开之祭坛是癞蟾谷最平整的一块空地,而谷中四通八达有许多洞窟,伍胥兄弟的“心成帮”则在谷底西北方向一隅。
走在路上,虽然夜已深沉,但这谷中还没有休息的人却不少,他这张生面孔出现也引起不小骚动,偶尔有三两人躲一边,对他交头接耳议论着。
这些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走到一个隧道边,他发现一个稍特别的小姑娘,十岁左右,穿一身大破烂的灰色褂子,怀中抱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怔怔望着他,那看他的眼神,和周围人俱是不同,是一种……又惊又……有点怒气的眼神。令他感觉一丝奇怪。但他眸子从她脸上扫过时还是善意的微微一笑。
抱包袱的小姑娘见到他的笑容,却忽的一嘟嘴,鼻子里愤愤“哼”一声,扭身怒冲冲地跑开了。
这下田辟疆确定了,他绝对没有看错,那小姑娘很不喜他!跑开时那表情已经完全暴露她对他的厌恶。
一旁,脸白白的伍卝充满歉意地笑一声道:“掸儿无理了,四大哥莫要见怪!”
田辟疆摆手:“小孩子而已,无妨。她叫掸儿?”他随口问了一句。
伍卝应道:“对,掸儿是谷里一个孤儿,亦是我们心成帮的。”
田辟疆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因他想到,那姑娘如此厌恶他,怕也是不喜他打听她的。
不多时,他跟着伍胥他们又穿过一个隧道,走进一个崖壁,崖壁上一连排开了十数个洞窟,每个洞窟口上方都刻了一个“心”形符号,伍胥兄弟告诉他,那是他们“心成帮”的标志。
在这些洞窟外,田辟疆还看见一些深夜依然在生火煮食的肚饿之人,那几人看见他跟伍胥兄弟并肩行来,都是不住点头表敬意。看到这些迷醉烹饪的人闲适散漫的生活状态,田辟疆恍然产生一种错觉,生活在癞蟾谷的这些人,倒依稀有一种“避世隐居”的出尘之味,不过他心中知晓,这些人是受害者无疑,不论吃多么好,没有自由,在规定的地点禁足,就是囚徒……
片刻他跟着伍胥进入心成帮的“帮主堂”,也是一个崖壁里的洞窟。
落座,田辟疆看见石桌上蔬果、烧鸡、酒水一应俱全,果是不缺食物。又见先前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此刻进屋落座的不过三五人,想着这必是心成帮核心骨干了。当下不再迟疑,进入正题。
田辟疆道:“我亦是被困人盐地冥之人,不过偶然间听到一个消息,今夜人盐地冥将有大动荡来临,癞蟾谷怕也不能幸免,就顺道来知会一声,叫你们好做准备。只是还没想到通知全体的办法。”
伍胥道:“这个容易,一会儿我们通知下去,不消片刻全谷就传开了。”
田辟疆道:“使人知道容易,使人相信不易。加之我说今夜有大动荡,具体什么动荡却无法告知,纵然伍胥老兄信任我,难保其他人不将此消息当回事,届时事发,怕就措手不及了,悔之也晚矣。”
伍胥道:“那如何是好?我知四公子是奇人,又亲眼见阁下自陷险地,宅心仁厚,只是说不出是什么动荡,就是要防备也不知从何防备起呀。”
田辟疆道:“是这样,不过我亦要再次强调,此大动荡怕就在这癞蟾谷起事,信与不信,都要审慎对待。”
伍胥叹气:“如此说来,癞蟾谷怕今夜真要糟!”
田辟疆点头,继续解释:“你想,人盐地冥众鬼盘踞,要大面积混乱,哪有祸害自己一方的理由,便只能拿这生人混居之癞蟾谷开刀了。”他亦不想如此直白,但这分明就是事实……
伍胥叹口气,忽的一阵伤感道:“哎,癞蟾谷我们这些人,也是造孽,不要人盐地冥来祸害,我们自己何尝不是每天在祸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