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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荆吒瞧见春娘盯看着地上的“色鬼”,注意力全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坏蛋身上,被“忽视”的感觉弄得他颇不痛快,也装模作样去翻看田辟疆的面巾,一伸手,看见对方嘴角血迹点点,顿时嫌恶地道:“不好!春娘,这‘色鬼’刚吸了生人生机,真真罪大恶极,呸!”
张嘴就是一口唾沫吐在田辟疆脸上。
唾沫并没有发挥他想象中的“焚鬼”威力,反而叫他胸中生起一个疑惑:这人看样子长得周周全全,跟以往见到的人盐地冥的那些鬼残缺的样貌真真不同,甚是奇怪!
不过,人盐地冥因有半魔之类同样面貌周全的鬼存在,是以,心性幼稚的荆吒也就没有深究下去,只是皱着眉头,反而心中一阵好奇有趣。
就在这个时候,田辟疆于迷糊中已经慢慢恢复意识,但他伤势实在严重,那胸中异物仍然在他身体乱“穿”,倘若在这时候强行站起,后果难以预料,何况他心知靠近他的这两人实乃生人,遂决定暂装睡不醒,静观其变。
春娘嫌恶地看一眼小荆吒过激的反应,心知他这样一个小幼童,哪里有那些浩然正气,不过是嫉妒她对地上之人过分关注,他感觉到被忽视了才作出这怪异反应博取旁人注意,顿时一声怒斥:“你干什么?”
小荆吒道:“我要用唾液烧了他!”
春娘诳他道:“他穿了法衣你伤不到他的。”心下却道,看来得先想个主意堵了小荆吒的嘴,免他坏事。当下凝眉思索起来,一转头看见池子旁的聚盐金钵,顿时心生一计,扭头重盯看着地上的田辟疆,故意喃喃出声道:“我晓得了……”
小荆吒果然中计,忙追问:“晓得什么了啊春娘?”
春娘道:“你乃纯阳之躯,被困‘人盐谷’做捧钵的苦力于你年幼的躯体实是一种磨难,天见可怜,就降下这一健壮苦力解你之难,面对能解你疾苦的恩人,你不喜反怒,还用唾液辱他,小心天打雷劈!”
在地装睡的田辟疆听见春娘的话,心下一惊:她竟这样说,她为何要这样帮自己?
小荆吒瞪圆了眼睛,不大相信道:“真的吗春娘,可这人站也站不稳当,还摔倒昏厥在此,真是从天上派下来帮我做苦力的吗?”
春娘厉色道:“你是猪脑子吗?都说了他是从天上派下来的,天上地下,万里迢迢,累昏厥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亏你这身纯阳金躯,杵在你这么个混沌的人身上,不知老天是不是瞎眼了!”
春娘何等城府,拿下一个幼稚童子她自问有的是手段,现下小荆吒胸中有疑,要让他接受黑纱男子,必先用狠话一棒子敲晕他,等他愈糊涂了,她正好把准备好的迷魂汤灌入他耳中。
小荆吒骇然道:“呀,那可如何是好,我都用唾液啐他两回了?”
打完棒子就该给甜枣了,方能摄人心魔。
春娘于是一摆手道:“不知者无罪,无妨,只要你诚心补救,老天垂怜,会体谅你的年幼无知之过的,定让这恩人全力助你。”
小荆吒也是苦命之人,自幼于战乱与父母离散,混混沌沌中有一餐没一顿的长大,又迷迷糊糊被虏获进人盐地冥,跟了一个色厉内荏的春娘,说起来,春娘虽凶,却又是他有记忆以来对他最好的人,吃喝尽他胡造,又无数次于那凶狠残暴的半魔手中解救他,还时不时教他“做人”的道理,对春娘他是全身心信任。加之就算他是战乱里长大的泼皮,比同龄幼童历练人事,毕竟也才七岁不到,意志不坚,难定心魔,当即就被唬住了,连连磕头求老天原谅,还忙不迭上前去拭擦方才吐在田辟疆脸上和身上的唾沫,虔诚之心昭然可见。
“行了行了,你先起开。”春娘眸子一瞥小荆吒,挥手挡开了他。
小荆吒“哦”一声,听话乖乖蹲在一旁。
春娘目光扫了人盐谷一圈,稍一沉吟,道:“荆吒我问你,你想不想救你的恩人?”
小荆吒猛点头:“救!当然想救!春娘求求你,教教我,怎么救?”
春娘冷眼看着他,装出严肃的样子道:“现下晓得求我了,冒冒失失的,活该你在这做苦力。听好了,现在最紧要是将你的恩人藏起来,在他身体恢复之前,绝不能叫人盐地冥的这些鬼发现。”
小荆吒点头,很快又猛然摇头:“不成不成,这万万做不到啊春娘,鬼能闻着生人体香觅来,这如何藏得住呀?”
春娘心知对地上昏厥之人,荆吒担忧的根本不是问题,于是道:“这个你无需担心,你这恩人从天上降下来,自有法力,这点小事情应该办得到的,若是这点本事也无,那我们也救不了他了。现下他身体未恢复,不能行动自如,正好需要我们帮助,等他恢复了,知道了我们全力营救过他,自然就会更卖力解救我……解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