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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怕这个?”
“我不是怕,我是觉得脏,”问药呸了一声:“李姐儿的血,我怕碰了会长疮。”
“你还觉得李姐儿有问题?”
问药哼了一声,道:“就算她没有杀老潘,她生前作风有问题这也是事实。”
“是事实还是捕风捉影,明早便知。”狄姜一脸淡淡。
问药撅着嘴,又道:“那今晚怎么睡啊?”
“书香不是睡得挺好?”狄姜指着靠着墙的书香道:“怎么他能睡得了你睡不了?”
“他皮糙肉厚的,能跟我比啊?”问药嘟囔了一声,也有样学样的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狄姜笑了笑:“睡吧,早点睡,不然,下半夜怕是没得睡了……”
当晚,村民回家后都没有再遇到灵异的事,累了两日便很快进入了梦乡,而此时,却有三个人始终没能睡着。
其他村民手上的红遇水便脱了色,唯独这三人,朱漆血红,越发深刻。等到了天明之时,手中的火红愈加浓烈,渐渐绘成了一朵花儿。再过了几刻,便见一朵血红的什刹花从三人的手心中破皮而出,惨叫声霎时此起彼伏,响彻乡间。
村尾潘家。
潘玥朗三日来没有睡过好觉,从父亲过世那一日起,他便日日诛心,连日赶回状元乡。回来后又亲见母亲认罪被鞭打,他设想过父亲母亲吵吵闹闹一辈子的模样,却没想到最后是家破人亡。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一切的一切了,他独自一人回到家中,睁着眼睛过了几日,直到母亲被沉河才真正睡过去。他并不想母亲受难,但是连他自己都相信,母亲就是亲害父亲的凶手,他一点都不怀疑。因为过去的十年里,他所能见到的日子里,母亲都是对父亲颐指气使,毫不在意的。
他昏睡两日,直到这日辰时,太阳初升,鬼吒狼嚎的叫声响彻状元乡,才将他唤醒。
“是我派人杀了老潘!是我啊——”县令大声嚎叫,所有人都听得十分真切。
“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要找我!不要找我!”衙役疼得眼冒金星,昏厥之前一直在喊。
而另一人则十分怨毒,她满含怒气,左手不断用指尖抠挖自己的右手心:“我只是想让你嫁到外乡去,不要在状元乡里勾三搭四,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杀人的不是我,我只是通风报信而已!你凭什么找我!”此女正是客栈的掌柜,状元乡出了名的老好人,孟寡妇。
潘玥朗听着几人声嘶力竭的哭嚎一声声的传入耳中,心猛地随之向下一沉,随即鞋都不顾得穿,便寻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状元乡的青石板路上,县令和衙役,还有孟寡妇正匍伏在路中间,三人皆是左手托着右手腕,表情狰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心。
他们的右手心里,是一朵开得绚烂的什刹花。
在狄姜看来是绚烂,在三人看来是张牙舞爪,而围观村民却什么都看不见。
什刹花是人心中的魔,只有自己看得见,旁人看不见。
村民只能看见三人表情痛苦,身形扭曲,却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三人所承受的痛苦和精神折磨。
真相大白,举皆震惊。
村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三人承认了自己的罪状,而沉在河底的李姐儿和张全德却是被冤枉的!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堂堂青天大老爷,怎么会做这等事?不过这也终于解释了为什么县城离此有好几天的路程,而他们能在第二天就赶到,因为他们一早就知晓老潘的死,他们就是凶手。
而孟掌柜……她怕是连做梦都想不到,原本是要除了李姐儿好成全自己和老张,而老张却被狄姜阴差阳错的指认为奸夫,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有泪流不得。
“现在该怎么办……”村长和乡长相视一眼,最后还是严三清大手一挥,道:“把这三个人关到石屋去严加看管,写好状纸让他们画押再做呈堂证供!”
“是!”众人一想到连日来的不安生皆是被这三人所累,一个二个都气红了眼,立刻将三人五花大绑的送进了祠堂。县官带来的人早就被吓傻了,哪里还会替他们说话?他们都眼睁睁的看着三人被押进了祠堂,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而三个凶犯根本顾不得周遭是何种模样,他们全部的精力都在那朵盛开的什刹花上,那朵花开的血红,仿佛是拿自己心尖尖上的血液供养而生,疼得他们青筋爆裂,痛不欲生。
三人的喊叫声仍旧一刻不停,撕心裂肺的喊声此起彼伏。村民无奈,最终只得将石屋的窗户堵上,门户紧闭,任他们在里头哭爹喊娘也不闻不问,只等上头派人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