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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夜晚中的西山公墓好像栖息着无数的魑魅魍魉。
它后面的山,在如此浓郁的夜色中,像是张着一张血盆大口,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吞进去。
尤染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她跪坐在墓碑前,伸手抚-摸着尤念心的照片,夜色很暗,几乎看不真切,可尤染记得照片中的模样。
清雅恬淡,无欲无求,与世无争。
“妈妈,你有外孙了,他叫尼安,念,我很想你!”
说了这句话,尤染就坐在了墓碑前,不吭声了。
好像之前的很多次,在她母亲车祸之后,在疗养院的每一次,她说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然后安静的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
现在也是一样,只不过之前鲜活的人变成了冰冷的墓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尤染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晕倒了。
冬日的西山特别的冷,尤其是夜晚。
宴凌绝一身寒气的走到墓地的时候,便看到了靠着墓碑躺着的尤染。
他快步走了过来,喊了一声“尤染”。
可尤染一声没应。
直到他曲身碰了一下尤染,才发现她睡着在了这寒天冻地的墓碑前。
宴凌绝触到那略微僵硬的身体,心里顿时跟刀割一样,酸楚的不像话,薄唇微微动了动,一句“尤染”放在了唇间。
他伸手在尤染的脸上摸了摸,一片的冰凉,眼尾还带着泪珠子。
宴凌绝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觉得心如刀割,是他……是他将尤染逼到了海城,是他让尤染五年没有回来看母亲,也是他……让尤染没有了母亲……
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横亘在他和尤染之间。
宴凌绝正因为知道这样,所以他不能放手尤染,这辈子……都不能,他必须用自己的下半生好好的来补偿尤染。
唯只有这样,他余生才能心安,才能缱绻。
“对不起,小染!”宴凌绝俯身,额头抵在尤染的额头,冰冷而微寒的额头像是冰凌子一样的刺痛着宴凌绝的心口。
他难受,难受的无以复加。
他也舍不得尤染。
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尤染,让她变成勇敢乖顺的尤染!
就在此时,尤染闷声呢喃了一声。
宴凌绝抱着尤染身子的手颤了颤,生怕她醒来。
但庆幸的是,尤染没有醒来。
宴凌绝将人拦腰抱起,然后起身离开了尤念心的墓碑。
深夜的西山墓地,宴凌绝抱着尤染,一步一步,背影笔直而又挺括,仿佛怀中抱着的是自己的宝贝。
尤染安然的窝在他的臂弯里,原本皱着的眉头,微微放松,直到彻底的晕开。
虽然宴凌绝常年锻炼健身,可因为当初车祸的原因,他的双腿并没有多么的利索,尤其是现在……他抱着尤染走下西山墓地,整个人的双腿都是软的,额上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就连后背也湿了一片。
商解看着宴凌绝那张冷冽肃寒的脸上泛着疲倦的红光,心都跟着颤了一下,他这老板的身体,根本不能进行如此剧烈的活动啊。
“二少,您……”商解伸手去扶宴凌绝。
却被宴凌绝甩了开来,他冷着脸,说,“开车,去公寓!”
商解愣了愣,但没有动。
直到宴凌绝上车之后,商解才上车。
他们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尤染沉沉的睡着,脸上红扑扑的,鼻息间全是滚烫的呼吸。
“给方医生打电话!”宴凌绝对商解说。
商解照办。
方医生到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他给尤染看了一下,对宴凌绝说,“二少,放心,少奶奶就是喝了点酒,吹了一点冷风,吃点药就好了!”
宴凌绝点了点头,问,“需要打点滴吗?”
方医生沉吟了片刻,说,“暂时不用,如果明天还没有好,我们再看……”说道这里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宴凌绝挑眉。
“少奶奶可能……”方医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宴凌绝,后面的话有些不敢开口。
“说。”宴凌绝冷然。
“少奶奶可能……可能常年失眠,有可能是紧张,有可能是压力太大……我的建议是,你们不要太逼着他,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身体最要紧!”
方医生说完这些话,决定自己说的多了,斜着眼睛,偷偷的瞄宴凌绝。
宴凌绝冷着脸,微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