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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澜江上,夜幕笼罩。
崔佑催马带着个禁卫军护卫绕路到了高裕侯府的背后。
孙昊所说的那间库房就建在一座小山丘上,借了地势的便利,从外面向里望去,那库房深深地隐没在了苍翠的雪竹林中。
崔佑弃马,让禁卫军护卫带着他翻墙而入,向着山丘而去。在竹林中穿梭了片刻,崔佑果然见到了一座两层高的小楼。这楼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四周窗户都叫铁片给封死了,只留了通风的小口,想来就是为了防飞贼的。唯一可以进入楼里的,是底下的大门。
此刻小楼的门口站着两个侯府的守卫。
崔佑将身形隐在竹林中,向禁卫军护卫打了个手势,那人立刻会意,闪身到了小楼下,一出手便击晕了那两个守卫。他拔刀运力,劈开了大门上的铜锁。
崔佑跨过了地上的两人,径直往楼里走去,待那护卫也要跟着进去时,他突然回头道:“你留在这里看着,防着有人来。”
楼里漆黑一片,崔佑从袖中摸了支火折子来晃亮,随即找到了走廊里的一盏烛灯。他将烛灯点亮了取下,提在手上。
一楼的走道两边虽有几个房间,但摆的都是些字画和书册,用几口漆箱装了堆叠在房中。这些字画都有些年头了,有些纸张已经泛黄。书册也不过是些经史子集,上面批了不少注解,倒像是多年前主人反复看过,如今却不用了。
崔佑见一楼并无账册的踪迹,便索性上了二楼。
二楼的格局却是与一楼全然不同,整个楼面贯通,成了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四周整整齐齐排列了数十个木架子,每个架子上都罗列着大小相同的册子,自上而下分为十层,每一本册子都标了天干地支和数字作为编号,再根据制册商家的名号进行了归类。
崔佑冷笑一声,在架子间抽出了卓家、辛家、李家的年册,再找了天下粮仓过往二十年的总册。他将册子堆叠在房中书桌旁,点亮了桌上的烛台,借着两盏灯的光亮快速翻阅起来。
崔佑还记得,出京前天子召见,给了他一道密令,并同他说了这梁州李家之事。
高裕侯李守仁在时,效忠先帝多年,情同手足。李守仁尽心事主,确实带动了一时繁华。但天下粮仓却在二十年前出现了一次巨大的亏空。年收有异,行商有势,商会亏空本也不是多么怪异的事情。但二十年前,恰值先帝驾崩,新帝上位,其后商会便一蹶不振。
天下粮仓不是普通商会,它背靠天子,牵动国脉。天子早有废除高裕侯府,收回天下粮仓之心,却让姚羲和从中斡旋,借了后宫之势力保高裕侯府。可如今,西北战事吃紧,国库空虚,若任由商会的遗老蛀虫继续吸食盈余,毁的将是国祚。
崔佑此来,明里是为了例行的查账。可他要做的,便是揪出这高裕侯府和天下粮仓背后的漏洞。只要他握住了姚羲和同商会会老中饱私囊的把柄,便不愁将天下粮仓兜底翻了。他一早便得了天子的允诺,若他能办成此事,不仅能得个商会会主的位置,他崔佑还将是股肱之臣,入阁之事将不在话下。
账册虽多,却难不倒崔佑。不出两个时辰,他便通览了全部的总册。他将册子往桌上一摔,气闷地揉了揉脖颈。这账面上竟是做得滴水不漏,任谁看了都要佩服姚羲和的能耐。即使是在商会内斗最为激烈的那两年里,年账居然也是做得干干净净的,让人看不出端倪。
崔佑起身,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回想着孙昊醉酒后说过的话。突然,他的眼睛落在了卓家的年账上。
“这老狐狸还卖着军饷呢!”
崔佑飞快地翻着卓家年账,食指快速划过每一行流水,他忽然心跳如鼓,兴奋得难以自已。随着他翻页的动作,一旁摞着的一沓年账被他的袖袍扫落,可崔佑却不管不顾,死死盯着卓家自年初起的六笔钱财流转。
崔佑看得入迷,心头剧动,宽大厚实的袍子让他捂出了一身汗,他也顾不上。卓家,这卓家便是他撬动天下粮仓和高裕侯府的绝佳支点。是的,姚羲和最为信重的商会会老卓红叶,这个握着全国粮食买卖、在商会中信誉最高的人,其实是个道貌岸然蛀虫。
崔佑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瞧着吧,姚羲和,无论你如何将总册做得滴水不漏,只要我揪出了卓红叶,便不怕戳穿你俩狼狈为奸之事。这高裕侯府就要倒了,这天下粮仓很快便要改姓崔了!
崔佑笑了片刻,忽觉得额头上滑落的汗珠有些出奇的多,房间里热得厉害。他环顾四周,突然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那烟雾似乎是从楼梯口传来的。
崔佑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将卓家的年册藏入怀中,提着烛灯向楼梯走去,却是迎面扑来了阵阵浓烟。他咳嗽了两声,打算探头去看,却被黑烟熏得睁不开眼。他急忙从楼梯边退开,跑到了窗户边打算呼唤那守在门口的护卫。哪知他跑得急,竟一下撞翻了桌上的烛台。
烛台滚落掉在了地上的基本册子上,瞬间燃起。崔佑想着要留下账簿,急忙上前扑火。可他手边也只有别的账簿,拍在了火焰上,反倒让火焰燃着了其他的账簿。他有些慌乱地脱下外袍,一下下扑打在账册上,浓烟呛得他直咳嗽。
崔佑边咳边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库房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