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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大户人家家里的事情,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做了偏房的心里就先怯了,哪里还敢欺负别人。
更何况赵姨娘不过是贾政的一个侧室,虽然生了一儿一女,地位却不如贾府里几位有头有脸的大丫鬟来的体面,再加上颠三倒四的行径和泼妇的嘴脸,在府里越发的让人尊重不起来,甚至道了鸡嫌狗厌的地步。
平日里也不过仗着自己姑且还算得上半个主子,在一些算不得正头货丫头或老婆子面前嘚瑟嚣张罢了,如何突然间就借了天大的胆子,飞似的闯进了贾母的住处,跳着脚一哭二闹,喋喋不休打骂不止呢。
宝钗本就一波三折的好日子在赵姨娘的一通胡搅蛮缠之下,不得不匆匆散席,平添了怨气。
贾母气的一肚子火,脸色发青,险些发晕,大怒之下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恨不能扒了她一层皮,好将这个上不得台面,作的一手好似的下作玩意乱棍打死。
当下就搭下眼皮子,冷了脸色,令凤姐儿将暖阁内的人散了场,谴了几个小一辈儿去了别处玩耍,又差人将院子大门关了起来,大有一番打死赵姨娘的架势。
声泪俱下,满腹牢骚的赵姨娘见了这声势,吓的眼前一黑,浑身抖的跟抽风一样,瘫倒在地上,哪里还有先前万事不管,只顾哭骂的气势。
两个身体腰圆体壮的婆子,板着老脸,气势汹汹的上前一左一右的将软成一滩稀泥的赵姨娘驾了起来。
贾母历来不待见这些做小为妾的,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
往常府里有什么热闹的酒宴,从不让这些没有资格的妾侍们前来,有些时候还三令五申的下令她们不许出自己房间,只有无趣闷了的时候,才会偶尔让姨娘们过来伺候,递个茶,摆个凳子的,做些原本属于奴仆分内的粗活。
赵姨娘上演了一番精彩绝伦,哭闹打骂,唱念俱全的全武行,可不正是找死的节奏,更何况言辞之间,还捎带上了国公府的名声。
国公府的名头向来是贾府能在京中立足的最大依仗,怎容这只知惹事生非不相干玩意来玷污。
贾母怒气难消,只死死的盯着抖如筛糠的赵姨娘,脸色阴沉如墨云,碍于身份尊贵,不好当场发作。只等屏退外人,冷笑一声,立马将手里的沉木拐杖下狠手的往她身上招呼。
凤姐儿倒吸口冷气,惊的连忙垂下脑袋,搅着手中的帕子,余光瞥见王夫人拿帕子掩唇,眼中掠过冷毒的凉意。
赵姨娘本就惧怕贾母,平日也从不敢在靠近贾母的地方为非作歹,只多言语上忍不住,不过脑子的话便脱口而出。
如今见惹来贾母滔天怒火,只能尽可能的蜷缩起身体,任那是铁拐杖,如暴风雨的抽打,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嚎啕大哭,声音尖锐刺耳,嘴唇都被咬出血来,也不敢出口求饶。
赵姨娘虽非身子娇柔之辈,却也不属于强壮之流,几棍子下来,便再也经受不起,身体开了花,脸色惨白如纸,就连哭声都只能堵在嗓子眼里,出不了口。
两个老婆子是贾母心腹之人,主持着家中刑罚之事,府里如刁奴犯了事,都是交由两老婆协同手下将人关进柴房,但凡进去的人若无主子特殊交代,落到这些人手里,轻了少不得脱一层皮儿,重则难熬大刑,恨不得以死谢罪。
饶是见惯了这样场面的人,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憷,两人之间到底是多深的大仇,值得贾母亲自动手,往死里可劲的打,完全不顾主子的体面。
惨绝人寰的叫声听在凤姐儿耳朵里,莫名的胆颤,心有戚戚焉,一旁服侍的鸳鸯脸色同样苍白,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里,只有一旁观看贾母发飙的王夫人似乎没受半分影响,依然拿丝帕掩唇,脸崩的紧紧的,一言不发,只作壁上观。
赵姨娘今日无异于虎口拔牙的怪异行径,外人尚且能从中看出事有蹊跷,久经世事的贾母何尝不知。
心思敏捷的凤姐儿只能参透一二,贾母从来不曾给过府里大小主子的妾侍,今日姨娘当外人面前薄了贾母脸面,这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