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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金玉语出惊人,殿内瞬时如炸开了响雷,议论声四起,嘉靖帝脸色异常难看,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祁金玉手指发颤。
“混账东西!你疯魔了吗?为了逃婚竟说出这等不知廉耻的胡话!还不快给朕滚下去!”
祁金玉的控诉在嘉靖帝看来分明就是拙劣谎言,他根本不相信印墨寒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祁金玉偏偏顽固得很,她推搡着上前扶她的宫女,大喊大叫一口咬定自己和印墨寒有了苟且。
“父皇!女儿再糊涂,也不会用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太后过寿的第二天夜里,印墨寒进宫饮宴,不胜酒力,被五皇兄引到烟雨楼小憩,恰巧那晚女儿心情烦闷也在烟雨楼饮酒,我们都喝多了些,这才……您若不信,可以招他前来当面对质!”
祁金玉说得有鼻子有眼,叫人不信也难,事关公主清誉,总也不能早早了之,尽管嘉靖帝依旧不相信祁金玉的说辞,但一向看重礼义廉耻的颐德太后却铁青了脸,当即不由分说着人去传印墨寒。
殿上众人皆是神色复杂,甚至有几人还对阮酥投来同情的目光,祁金珠也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坚定地道。
“阿酥放心,印尚书绝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阮酥唇边挂着一抹讽笑,祁金玉说出这些话时,她恍惚又回到了前世,那是一个雨过初晴的午后,她正坐在房中,替印墨寒修补官服上不慎刮坏的仙鹤羽毛,他走进屋中,在她面前蹲下,温柔地拿开她手上的针线,将一样东西放在她膝上,抬头时的笑容异常冷酷。
“七公主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血,再拖几日,身子就要显出来了,所以皇上近日便会下旨赐婚,这里有休书一封,望你好自为之。”
“阿酥?阿酥?”
祁金珠的呼唤让阮酥回过神来,她双眸一凝,语气无比冰冷。
“他是什么样的人,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祁金珠欲言又止,眼前的女子神色冷淡,好像对此事真的漠不关心,可看她微微发白的脸色,却显然不是如此。
而王琼琚也看着阮酥若有所思。她虽然与印墨寒有了婚约,然则却又和九卿玄洛关系匪浅;若在危难时刻二选一,不知谁才是阮酥心尖尖上那个人?
大殿内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地可怕。直到守在门外的内侍小心来报印尚书已到,嘉靖帝等人的表情才稍稍动了动。不等印墨寒见礼起身,上首的颐德太后已沉声开口。
“印尚书,哀家寿宴翌日晚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仔细说来。”
印墨寒内心大震,甫一入殿便发现气氛不对,听闻太后此言,便知瞒不住了。他微微抬眼,却是看向殿侧方向,当即便锁住了面色冷然的阮酥,见她如此,痴缠的目光霎那冰冻,只觉心中凄然一片,说不出的绝望与心殇。
“那日下官因私事心情烦闷,在宴上便多喝了几杯,等酒醒时才发现宿在了烟雨楼……”说到这里,印墨寒心如刀绞,似乎又回到了浮生醉里的当夜,那甘醇的酒酿如何也浇熄不了他内心的愁怨,想到心仪的女子斩钉截铁的“仇人”二字定位,一时间只觉得胸口钝痛无法呼吸……
这般吞吐犹疑,完全不似他平素的果敢沉着。嘉靖帝不耐烦,厉声打断。
“七公主说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血,你如何解释?”
印墨寒大惊,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不由地又往阮酥方向看了一眼,捕捉到她厌弃的眼神,印墨寒哀默心死,跪伏在地。
“臣……不知道……亦……无话可说……”
此言一出,祁金玉脸上闪过一抹胜券在握的志得意满,却很快被忐忑替代。她手足并用地膝行了几步,与印墨寒并排跪拢,低泣恳求。
“金玉与墨寒心意相通,求太后、父皇成全——”
若是心意相通,之前正大光明赐婚怎会拒绝,反而要偷鸡摸狗多此一举,事情孰对孰错尚且不追究,不过祁金玉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却是越发了得了!意识到此事多半是祁金玉有意设计,太后与嘉靖帝久久没有出声,而饶嫔心中冷笑,对嘉靖帝温软开口。
“若真是有了身子,这般哭天跪地最是伤身。太后、皇上,依臣妾看,还是先让七公主起身吧。”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沉默的嘉靖帝母子,颐德太后眯眼审视着地下的祁金玉,声音颇为严厉。
“七公主,哀家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与印墨寒有了肌肤相亲?并且腹中的孩子确实是他的骨肉?”
众人一时愣住,等回过味来,纷纷神色各异,死盯着殿中的女子,唯恐错过什么好戏。
这句话别说让祁金玉难堪,更是打陈妃的脸面。颐德太后身为七公主的亲祖母,居然不相信她。
祁金玉抬起泪眼婆娑的眼,跋扈的容颜上写满了委屈。
“是真是假,让太医查验一番不就行了?至于是不是印郎的骨肉,等孩子诞下,金玉定当公开滴血认亲以示清白!”
这般话语坚决,显然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颐德太后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