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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桃点头,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阮酥。阮酥抽开一看,虽只是只言片语,然则消息却是分惊人。她看了一眼不甘的文锦,对冬桃点了点头。
“你若还想把消息传给旧主,我并无意见。”
文锦愕然抬眸,“什么旧主,大小姐别说笑了,文锦自跟了您,眼中便只有一个主人。”
阮酥也不以为意,与冬桃又说了两句这才丢下车帘。
太子府,祁念在灯下展开了阮酥的信报,一时眉头紧锁。
“没想到祁澈竟联合了远在西南的承德王,到处招兵买马!”
谋士范增却有些怀疑。
“殿下,这消息恐怕不妥,三王中若论野心,北方的承思王当属第一,而承德王李佑成,年岁已高,且唯一的继承人已然亡故,百年之后爵位花落谁家还未有定论,犯不着为他人铤而走险白做嫁衣。”
祁念曲指,起初他也是这样认为的,然而阮酥似早料到他会怀疑,信中只道:承德王看似无争,然则其女李蔓姝乃西凉少王之妻,殿下不可不防。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祁念。
这少王独孤释与现西凉国国主独孤胜乃一母同胞的兄弟,然而两兄弟年岁却相差足足二十余岁,等独孤胜披荆斩棘,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继承皇位时,这位遗腹子幼弟才刚刚出生。兴许是因血脉相连,又或者是觉得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兄弟完全没有任何威胁,这位小皇子倒得以平安长大,成年后封为少王,娶了中原承德王之女李蔓姝为妻。
说起来这段姻缘还颇为戏剧。得长兄疼爱,独孤释生性散漫随性,平生最好游山玩水,竟在十八岁那年随西凉商队到中原游历,与李蔓姝邂逅。彼时尚不知彼此身份,独孤释只当对方是普通的汉家女子,而李蔓姝也以为他不过一介西凉商人,如此这般都弄得两个年轻人颇为苦恼,等真相大白之时,更是惹得承德王李佑成勃然大怒!然而到底抵不过心中相思,李蔓姝竟与独孤释私奔回西凉,其兄追到国境也没有追上,承德王一怒之下便向先帝,也就是嘉靖帝之父请旨,只求出师平定西凉,被先帝驳下。愤懑的承德王于是宣布与女儿断绝父女关系,直到十几年前兄长离世,少王妃主动求好,父女关系才稍霁。
而随着西凉国王日渐衰老,儿子们手足相残的局面又陆续上演,然而与世无争的少王竟也被众皇子们当成了潜在的威胁,处境堪忧。
如今承德王后继无人,而唯一的血脉也流落异国,地位微妙,或许便是为了女儿,这位老王爷也会搏一搏,比如助祁澈荣登大宝,照拂其女;而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太子,想必也是因为皇位于祁念,早已是囊中之物,投靠他不过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与其锦上添花被人忽略,不如雪中送炭功勋千古。
“祁宣虽有野心却不足为惧,这个祁澈……”祁念哼了一哼,从齿缝中吐出一句。
“先给我查下去!终有一天孤要让他看看什么才叫真龙天子!”
万阙山这事终究被平复了下去。
有了太子的打点,万阙山黥面之刑被免去,然则这丢了子孙根之事已经在京城中传得众人皆知,无外乎比脸上刻字还丢人数倍!、
而造成其间惨祸的人,到底是符家嫡子,虽没有确凿证据,太子还是亲自带着侧妃符玉,和国丈户部尚书符守正、大舅子符珍一起到虎贲将军府赔了罪,接待他们的是老将军万博赡,庶女万堇如死得不光彩,长子嫡孙万阙山又那般不争气,向来霸道强势的老将军也一瞬苍老了好几岁,虽则内心不平,却也不得不给未来储君颜面。
然而不等多久,符小公子老实了一段日子后,终究抵不过寂寞,又开始与狐朋狗友们走动,寻欢作乐,先前还遮遮掩掩,然则其父符尚书尚且自顾不暇,被那位来自青楼的姨娘巴得无暇分@身,便越发有恃无恐。终于有一天彻夜不归,等发现时已变成了飘在流花湖上的一具光@裸尸身,遗体肿胀不成人形,最夸张的却是子孙根也被人齐齐割去,不忍直视。
消息传来,太子侧妃符玉当场昏厥,而符夫人更是气得病倒,符尚书穿着素衣,一路泪洒皇宫,直入宫中向嘉靖帝告御状,点名便是虎贲将军府害了嫡子符珍,请皇帝为他做主!
嘉靖帝无奈,便让玄洛发动皇城司查案,终究在流花湖妓舫上捉了一个横行一方的恶霸王大官人。原来当日王大官人与符家公子同时看中了一个姐儿,正两相相争,到底是户部尚书之子财大气粗,王大官人略输一筹不甘让位。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便干脆包下另一艘画舫,等天明符小公子含兴而归,不想竟惨遭杀身之祸,而那王大官人也知道符珍与万阙山的前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企图来个瞒天过海祸水东引。
都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无论是万阙山还是符珍,均是败在了牡丹花下,令人唏嘘!
“真是……因果报应!”
听完宝笙绘声绘色的描述,知秋浑身一抖。
“小姐,我怎么听得怕怕的,你说世间真有鬼神吗?”
阮酥摇扇的动作停了一停,她看了眼扇面上的大朵的绣球花簇,复又继续动作。
“有没有不知道,不过比鬼神最可怕的……终究还是人心。”
“什么?”
知秋不解,阮酥摇扇起身。
“你看,这几天大嫂多么快活。”
“小姐是说那王大官人是……”
“嘘——”宝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得颇深。
“究竟是谁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