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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的目光一瞬变暗,阮酥心道不好,急急上前。
“九卿大人路途奔波,不如便由下官代之……”祁瀚有意折辱玄洛,若是两厢不好,此行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哪知她话音刚落,玄洛便一声冷笑。
“师妹好意为兄心领了,只是不知道殿下有何安排?”
祁瀚的目光在他们二人面上来回巡视,语气生冷。
“女史莫非以为本殿下会为难九卿大人?”他已然把阮酥当作朋友,被她误会不免生气。
阮酥一愣,却听祁瀚话语幽幽。
“传闻玄夫人奏得一手好琴,其子玄洛也深得其真传,只是大人似乎有意藏拙,不知今日本殿下有没有这个耳福……”
阮酥惊讶,玄夫人宁黛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佳人,然而无论是前世或者今生,她都不知道玄洛还有此绝技。
玄洛眸光翻涌,半晌才状似轻松般艰难一笑。
“家母离世后,玄洛便发誓不再抚琴,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发誓吗?”
祁瀚呢喃,阮酥还以为他会生气,然而只听祁瀚一叹,目光中竟闪过寂寥颜色……
见他抬眼看向一个方向,阮酥也顺势看去,胆瓶中静静插着一枝凤麟花,花朵绚灿,饶是叶片已呈枯败姿态,然而花瓣依旧鲜艳挺立。
“你的话让我想起我的母妃,她如今葬在南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似笼罩着一层惆怅颜色,让人听之莫名伤感。
有风吹过,窗外的凤麟花瓣也顺着冷风忽的一下灌进,落在了桌上、地上、以及阮酥的发上……阮酥却浑然不觉,她站得离窗最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一只手伸过来替她取走那红颜之色,阮酥措不及防,抬眼却见玄洛捏碎了手中的花瓣,扔在风中。
“今日玄洛可为殿下破例。”
琴筝旁,玄洛净手而坐。只听一声铮鸣,忽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至;其后一阵悠扬婉转,曲调趋于平缓,如同海上明月升,春江花月夜。这上下两阙一为金戈铁马,一为盛世华年,偏生转轴衔接极其自然,过度精准,让人听得如痴如醉。阮酥也震惊在玄洛的琴声之中,前后两世,她也算听过无数名家演奏,然而和那些高超技艺展现的魄力与峥嵘相比,玄洛平平淡淡表现力效果却十分惊人,轻易吸引了听者所有感官,浑然一体间已然分不清哪里是幻觉,哪里是现实……
一曲罢了,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众人似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久久无语。
终于,祁瀚拍掌而起。
“不愧是宁氏传人,本殿下一诺千金,即日出兵增援宝城郡。”
阮酥还来不及高兴,祁瀚却已冷下脸来。
“不过玄洛,你对本殿下做的,祁瀚此生没齿难忘。”
“玄洛惶恐,亦不敢忘。”
玄洛声音轻飘飘的,其中似还透着笑意。
“不知殿下何时启程?”
祁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削地别过头,似乎与玄洛对视都嫌掉价,方才的惺惺相惜简直是错觉!
“告诉祁念,本殿下是不忍百姓受苦,若他有个长短,只能怪他命短不走运了!”
他走到台前,凛然发号。
“众将听命,半个时辰后出兵宝城郡!”
祁瀚其人最守信用,他说半个时辰出兵,果然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便整顿出两万精兵前往蓉城,只留一万人守在登州。
祁瀚一身乌金猬甲,勾勒着蜂腰猿臂,越发显得他直鼻俊口,器宇轩昂,他坐在宝骏“追风”之上,马鞭一指,生生阻住了欲要上马的阮酥,他傲气十足地睨着她,曼声道。
“得了,别跟来了!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子跟着掺和什么?我已命人备了马车,你且与玄大人跟在我们后头,一路赏着凤麟花慢慢来吧!等你们回到蓉城,我保证已是歌舞升平,届时你大可安枕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