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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其他克制的法子?如此看来,你是纯粹想要帮那颜天真?”
花寡妇望着史曜乾,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玩味,“甚少见到你这样毫无所图地帮助一个人,乾乾啊,你该不会真的对她动心了吧?”
史曜乾斜睨她一眼,“你的话可真多,你只说帮还是不帮?”
“帮帮帮,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吩咐的事我肯定得帮啊。”花寡妇掩唇轻笑一声,“我只是想让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看上那郡主了?之前还说只是感兴趣,玩玩而已?”
“说实话,我也不知自己对她是何种感觉。”史曜乾面上浮现一丝怔然,“只是觉得她这人挺有意思的,与我所见到的多数女子不相同,大概就是觉得她挺特别,看着顺眼,便帮她一回。”
“嘁,姐姐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你这话可忽悠不了我,动心了就是动心了,何必不敢承认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位郡主对你倒是真没什么好感,尤其你的伪装穿帮了之后,她必定觉得你是个擅长装模作样的小人,你不图利益帮她一回,她可未必领情。”
“无所谓了,现在不领情,说不定以后领情呢?”史曜乾不紧不慢道,“等她发现我真正能帮到她的时候,对我的印象必定会有所改变。”
花寡妇思索片刻,道:“你料想那凤云渺一定会救颜天真,却不想被颜天真得知此事,是担心颜天真知道之后,不愿意饮用凤云渺的血液?你想让凤云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耗,对他的身体损害极大,乾乾,你果然记仇啊。”
“我自然记仇,之前在凤云渺手中吃了不少亏,桩桩件件我都记得,如今正好是一个可以反击的机会,我也能看着他吃吃苦头,何乐而不为?”
史曜乾说着,笑出了声。
凤云渺。
是到了你该受罪的时候了。
……
清晨的日光透过纱窗,打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颜天真悠悠转醒之际,睁开眼睛看见的竟然是雪白的帐幔。
帐幔?!温泉洞内的软榻上是没有这东西的。
也就是说她如今已经不在温泉洞内。
颜天真坐起了身,目光中初醒的朦胧之色便褪去了一些,她这才发现此刻所处的地方就是她自己的卧房。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云渺把她抱过来的。大概是她昨夜真的太累了,睡得沉了些,什么时候被他抱过来的都没有发觉。
颜天真想要下榻,却觉得下身依旧酸胀,连带着腰肢也有些不舒服……
险些就忘了昨夜跟云渺在温泉洞内翻云覆雨,今早她哪还能有力气下榻。
想到这儿,颜天真不禁低骂了一声——
“混账云渺。”
“为何趁着我不在骂我?”房门外响起一道悠漫的男子嗓音,“若是想骂,就当着我的面骂,我听着。”
下一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凤云渺端着托盘进了屋子,托盘上摆着的是热腾腾的早点。
颜天真眼见着他的身影走近,到了床沿边坐下,没好气地道了一句,“我骂你混账。”
“我怎么就混账了?”
“你倒是神清气爽的,我却连下榻都成了困难,我骂你几句泄愤成不成?”
“当然可以,那你继续。”
凤云渺说着,端起托盘上的燕窝,用汤匙舀了一勺到唇边吹了吹,确定温度不那么烫了,这才递到了颜天真的唇边。
如此温柔贴心,颜天真顿时也说不出什么抱怨的话了,张口吃下他喂过来的东西。
既然他乐意喂,她也乐得清闲。
正吃着呢,敲门之声忽然响起,随即是婢女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太子殿下,被您关在南边院子的那位花姑娘,说是有事想要求见你。”
“花姑娘?”颜天真轻挑眉头,“是花寡妇?”
“不错,这女子办事能力尚可,却又不太老实,便被我下了毒,吩咐呆在南边的院子里,没有经过我的许可,不可四处乱走。”
凤云渺说着,吩咐房门外的婢女去将花寡妇领过来。
片刻的时间过去,那花寡妇便被领过来了。
“太子殿下啊,奴家求求您,就放了我吧!”花寡妇一进门便开始哀嚎着,“我最是受不了这种被闷在一个地方限制行动的日子,太子殿下,您究竟怎样才愿意放过我,直接开个条件成不成?”
凤云渺听闻此话,瞥了她一眼,“下人方才说你有要事求见本宫,这就是你所谓的要事?本宫只听到了一堆废话。”
花寡妇眼见凤云渺神态冷淡,连忙求助他身旁的颜天真,“郡主,奴家知道您最明事理了,奴家……”
“别给我戴高帽子。”颜天真打断她的话,“你是受云渺控制的人,我可不能代替云渺做决定,你可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不想管。”
“我不就是犯了几桩命案么!太子殿下可知我杀的都是什么人?负心汉!我作案实属为民除害,朝廷若要判我,我无话可说,可我是在北昱国的国土上犯案,太子殿下与郡主又有什么立场来处置我?”
花寡妇言辞间颇为理直气壮,“我做的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颜天真道:“负心汉固然可恨,可你也没有剥夺人家生命的权利,难道那些人负的都是你?你杀人就杀人,还把人家的心都给挖了,连个全尸都不留,闹得镇上人心惶惶,这叫为民除害?你对为民除害存在怎样的误解呢。”
花寡妇闻言,冷哼一声,“他们负的不是我,我只是在为那些被负心的女子讨回公道,至于我为何要挖心?因为他们没有良心,长着心也没用。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子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靠着一张脸到处骗女人感情。”
“三观不正,无法沟通。”颜天真摇了摇头,“恕我直言,人家跟你没什么怨仇的,你还非要取人家性命,这就叫草菅人命。做人理应恩怨分明。”
“好好好,郡主说得是,我听进去了。”花寡妇说到这儿,笑道,“我以后不草菅人命就是了,郡主可否放了我?”
颜天真并不想理会她,低头从碟子上拿了块糕点吃。
花寡妇的话摆明了就是敷衍。
花寡妇唇角依旧挂着一丝讨好的笑意,视线瞥见颜天真手腕的某一处,唇角的笑意忽然一僵。
颜天真低着头吃糕点,并未看到她异样的神色。
可凤云渺却是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
这花寡妇是看见了什么,为何忽然变了脸?
他必须得问个清楚。
想到这,他朝着花寡妇道了一句,“没什么别的事就退下吧,说不定本宫哪天心情好就放了你了。”
花寡妇闻言,撇了撇嘴,道了声是,便起身退出去了。
她知道,凤云渺心中已经有了疑虑,事关颜天真,他这才不想直接问出来。
就等他回头来问了。
凤云渺陪着颜天真吃完了早点,这才道:“一大早就听几个使臣说是要与我商议回国的日期,我这就先找他们谈谈去,你歇着。”
颜天真点了点头,“好,我再躺一会儿。”
凤云渺离开了卧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转身一个抬眼,就看见不远处梨花树下的花寡妇,左右徘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凤云渺走上前去。
花寡妇察觉到了凤云渺的靠近,转头一看,道:“太子殿下,奴家能否借用您片刻时间,与您单独谈谈?”
“正好本宫也有问题想要问你。”凤云渺扫了一眼四周,此刻也没什么人经过,这才问花寡妇道,“刚才在屋内,你为何神色古怪?似乎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正是要跟太子殿下说这件事。”花寡妇道,“太子殿下可曾听说过一种花,名唤——紫月魔兰。”
“没听说过。”凤云渺道,“此花与你要说的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眼下我要说的事,太子殿下您必须重视。”花寡妇一本正经道,“此事可能关乎郡主的性命。”
此话一出,凤云渺顿时目光一寒,开口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冷凝,“有话就直说。”
“刚才在屋内,无意中看到郡主手腕上的一个印记,那是一个若隐若现的月牙图案,印记很浅,太子殿下莫非没有发现?”
“月牙图案?”凤云渺眉头轻蹙。
他并未发现。
昨夜与天真在浴池欢好,不曾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什么印记。
“看太子殿下这神色,是没有发现了,您只要仔细去看便会发现。不过这月牙印记也不是一直存在的,遇水即消失,良久之后又会显现出来。”
凤云渺道:“那图案有什么来历?”
遇水便消失,难怪他昨日没有发现。昨日与颜天真泡在浴池中良久,即便上岸之后俩人身上也是湿漉漉的,那印记也就不容易显现出来。
“那图案,只有在被紫月魔兰蛰过之后才会留下,紫月魔兰是一种在这世间消失已久的毒花。”花寡妇顿了顿,道,“我现在就来跟您说说,被紫月魔兰蛰过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凤云渺望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你说的话有多大可信度?本宫为何要相信你。”
“太子殿下可以选择相信我一次,若是殿下不相信,过个三日您会知道我没有说谎!”
见花寡妇一脸理直气壮,凤云渺道:“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谅她也不敢扯谎。
……
上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的树叶,在树下的石桌上洒下斑驳的碎影。
桌边,两名女子对坐喝茶。
“郡主身边的那位梅姑娘,跟块木头似的,冷冰冰的都不爱说话啊。”
肖梦望着不远处在练剑的梅无枝,道:“跟她相处,会觉得特别闷。”
“不爱说话的人也有一点好处,就是不会乱嚼舌头根,默默做事,这种人虽然闷,却并不让人反感。”肖洁道,“我就不喜欢那些嘴皮子太溜的人。”
两人正议论着,忽有下人走上前来,道:“肖梦姑娘,太子殿下说,让您和梅姑娘过去一趟,他有话要问你们二人。”
肖梦闻言,应了声:“知道了,这就去。”
语毕,站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梅无枝,喊她一同去凤云渺的住处。
“太子殿下,喊我们二人来有何事?”
“本宫问你们,你们二人是贴身跟随着郡主的,你们与郡主出行时,可曾见过此花?”
凤云渺说着,在二人眼前抖出一张画像。
画像上所画的花十分妖艳好看,用紫色的颜料上色,八片花瓣仿佛月牙的形状,花朵中央的花蕊颜色较深一些。
这幅画正是花寡妇所画。
梅无枝与肖梦见此,异口同声道——
“见过。”
“这朵花,正是昨日郡主掉下深坑时砸到的那朵,郡主还因此中了毒。”肖梦道,“不过太子殿下请放心,毒我已经解了。”
凤云渺目光中浮现一丝阴凉之色,“郡主出行掉入深坑的事为何不报?”
“太子殿下息怒。”梅无枝道,“郡主说了,不过一件小事,不想太子殿下担心,回头又在她耳边唠叨,再有,这花毒性不强烈,已经解了毒,她便觉得没什么必要再说。”
一旁的肖梦接过了话,“殿下,此花我真的从未见过,郡主被这花扎到了,我也没有疏忽,就近找了个落脚点查看郡主的伤势,用银针导毒法将毒逼了出来,之后就没有大碍了。”
凤云渺静默。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责骂下属似乎也没有必要。
银针解毒,那所谓的毒也就是个障眼法,解除之后身体暂时没有异样,很容易就让人放松了警惕,以为自己没有大碍了,之后就不会再管。
殊不知,毒性已经进入了躯体之内。
他又道:“那朵紫花呢?被你们扔了吗?”
梅无枝道:“被属下一脚踩烂了,郡主说那是个害人的东西,没什么必要留着。”
凤云渺:“……”
将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番,他再次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深坑里了?”
“那个深坑的出现得确实可疑,像是猎户捕捉大型野兽时才会用到的坑,可在梅花坞那样的地方不会有野兽出现,而且坑底下埋着稻草,这朵紫花正是藏在稻草中。”
肖梦顿了顿,又道,“当时并未多想,只觉得郡主摔落下去应该是巧合。要是真有人想害郡主,那人该如何保证郡主一定会掉进坑里?”
凤云渺目光中划过一思索。
埋在稻草下的紫月魔兰。
据花寡妇交代,紫月魔兰是在阴冷环境中生长,若说是生长在野外的稻草堆里,未免太过可笑。
这几日天气温暖,野外的稻草都是干的,那样的环境哪能适合紫月魔兰生长。
紫月魔兰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埋在稻草之中,只为了伏击掉落的人。
肖梦有句话说得倒是在理,那么大的梅花坞,若是真的有人挖了个坑,只为了害天真,他又该如何保证天真一定会掉进那坑里?
天真自己踩进圈套的可能性不大。
或许那个坑根本就不是为了她准备的,而她运气不好才踏了进去?人这一生总会有倒霉的时候,失足摔落某一处也不足为奇。
又或者——
有人刻意将她引进了那个坑内,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圈套。
想到这,凤云渺当即问对面的两人,“郡主是自己不小心踩进那个坑里去的吗?”
梅无枝捕捉到了凤云渺话中的关键词。
自己不小心?
不对。
她道:“太子殿下,咱们郡主当时是与南绣郡主携手奔跑的,南绣郡主说是要带她去看看姻缘树,拉着她便跑,之后两人一同跌落进坑里。”
凤云渺目光一沉,“南绣可曾被那紫花伤到?”
“南绣郡主没事,是咱们郡主压到了紫花,被那花扎到了腰部。”肖梦顿了顿,接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太子殿下为何要问这些?郡主不是已经好了吗?莫非我解毒没解干净?”
凤云渺此刻还不打算将真相告知两人,只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句,“你们不必多问了,本宫自然有本宫的考量,本宫将你们喊来问话一事,不要告诉郡主,以免她多想,你们就当今天没来过,明白吗?”
肖梦应道:“明白。”
“梅无枝,你是天真的人,或许听不进本宫的话。”凤云渺瞥了一眼梅无枝,“但是今日之事,你须得听本宫的,你若是为了天真好,在她那里就什么话都不要多说,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多嘴,你就没有必要留下了。”
梅无枝垂下了眼,“是。”
将两人打发走了之后,凤云渺平静的神态终于有些维持不住,手握成拳狠狠的击打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紫月魔兰。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靠着吸食人血才能维持生命也就罢了,与人结合之后,毒性发作的间隔时间竟然也要减少一半,连带着所需要的血液,也只能从发生关系的人身上取。
天真是昨天白天才被紫月魔兰所伤,而他在昨天夜里就与她发生关系……
实在是造化弄人。
他一人的血液能供她多久?等他坚持不下去了,她又该怎么解决饮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