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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斋里,南宛宛和陈天扬两个仍在争执。
南宛宛现在看陈天扬,是看哪、哪不顺眼。她瞪着对方,指责道:“陈天扬,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和我抢?”
说是争执,其实一直是南宛宛单方面的。
“我不是在同你抢。我只是想谢谢苏二姑娘。”陈天扬对南宛宛一直是在耐心的作解释。
他将南宛宛看做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也自然不会去计较她那些话。
只不过,前段时间他受伤的事情,涉及长安侯府的名声,陈天扬不好说出来。他便只好从旁解释道:“我与你之间,哪里会有什么共同想要的?就像这耳坠,也不过是苏二姑娘喜欢罢了。”
“我也有事要谢谢她。你还说不是和我抢?”南宛宛听了陈天扬的解释,没有最生气,只有更生气。
她这般不快的原因,其实根本不在陈天扬身上。
如果陈雨蕊在这里,就一定能明白是为什么了。
南宛宛很喜欢苏昭宁这个闺中密友。她也对自己哥哥喜欢苏昭宁一事乐见其次。
眼见同样喜欢苏昭宁的陈天扬知道献殷勤,而自家那哥哥却整日忙得府里都不回。南宛宛就又急又怨。
急的、怨的缘由其实就是南怀信太不争气。可南宛宛撒气不到南怀信身上,便只好对着陈天扬撒气。
眼看着南宛宛的火气半点也下不去,甚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陈天扬顿觉甘拜下风。他望向旁边,想同苏昭宁求助,却没有见到苏昭宁的身影。
“苏二姑娘?”陈天扬不由得扬声唤道。
南宛宛也发现了苏昭宁不在房中了。她提起裙摆,往门外走去。
此时的甄宝斋里,哪里还有苏昭宁的影子。
苏昭宁领着白术和茯苓,走出甄宝斋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她原本就只是想挑几样喜欢的首饰,好好逛一个街,却没有想到会惹出这样的事情。
她不想拿那么多的银钱去买那套梅花耳坠,但她也不想收南宛宛和陈天扬的礼物。
无功不受禄。苏昭宁心里很清楚,南宛宛和陈天扬如今嘴上说的很一致,都能找出一个什么理由来当作送自己梅花耳坠的原因。
但归根结底,两人送她梅花耳坠,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谢礼之类的。
陈天扬是因为喜欢她,才送她心头好。
南宛宛,友情一半,南怀信的原因一半吧。
接受心上人的礼物,苏昭宁不会觉得辗转难眠。而不是心上人,苏昭宁会觉得自己拿起来都发烫。
从甄宝斋出来,她又去了两家首饰铺子。
人总是这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是逛街挑东西也是同理。
见过甄宝斋那样独特的设计后,其他的首饰便很难看入眼。
苏昭宁顿觉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怅然,原本的兴致勃勃也变成了意兴阑珊。
白术和茯苓两个,见自家主子本是一脸愉悦地出了门,又是一脸满意地进了甄宝斋内间,如今却是心情明显不如先前好了。
她们内心便有些揣测,是否是在甄宝斋内发生了什么事。
茯苓自忖对苏昭宁表真心在先,便率先试探问道:“小姐,要不要去城北那边再看看,听说城北新开了几家首饰铺子。”
苏昭宁觉得,大抵近一段时间,她的目光都会停留在那套梅花耳坠上了。珠玉在前,瓦石就很难再入眼了。
“不必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苏昭宁答道。
茯苓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开口再劝。
她是知道如今的小姐远不同于先前的。
茯苓是铩羽而归了,白术却是总有其独特玲珑之处的。
她想了想,朝苏昭宁道:“小姐,走了这一会儿,想来您也累了。我们去前面摊位吃碗豆腐如何?那家的豆腐是素有名声的。”
苏昭宁听后,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在豆腐摊上忙碌不已。
与其他豆腐摊不同的是,这一家竟还准备了专门的桌椅,供吃豆腐的人坐。
想来,这一家的口味确实不错。
“那就去吧。”苏昭宁松口道。
豆腐摊上也有许多普通的百姓,苏昭宁便让白术和茯苓都坐下来同食。她对白术和茯苓两个,并不是一味的严管厉控。
“这是万万不行的规矩。”茯苓忙推辞道。
苏昭宁却是不容置疑地道:“都坐下。”
白术并未犹豫,就先坐了下来。
茯苓见白术坐了,便连忙也坐了下来。
苏昭宁端了面前的豆腐花开始细细品尝。
她借上次大小颜氏进门的机会,对茯苓和白术的能力进行了一番考验。
茯苓是比白术更早一步,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投诚。但论及处事周全细致,白术却是略胜茯苓一筹。
而除了能力,忠诚和服从也是不可忽视的其他方面。
苏昭宁改变往日事事忍耐的处事方法之后,与苏珍宜、苏柔惠之间已有过了多次交手。
她越是不忍就越是发现,孤军难战。一个人终究还是有许多力不从心之处。
自己身边贴身服侍的丫鬟,显然是必须要收拢作用的。
望了一眼正低头吃豆腐花的白术和茯苓,苏昭宁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又略微恢复了一些。
不管怎样,她如今已经比过去好了太多。有可用之人,有可依照之人。
一碗豆腐花不知不觉见了底,苏昭宁承认,这豆腐花确实味道不错。
食欲上的满足,让苏昭宁心中对梅花耳坠的遗憾暂且被压了下去。她的心情也并不像心情那样郁郁寡欢了。
白术从旁窥得苏昭宁的神色,便乘胜追击,继续提议道:“小姐,这个时辰回去,午膳恐怕也已经错过了。不如再去尝尝其他吃的吧?奴婢听说城西的福乐巷子里皆是吃食。除了有京城特色的,还有颇多外域风味。”
如今小黄氏忙于和颜氏斗法,侯老夫人因为苏瑾轩被送走的原因被气病了。
总之长安侯府里,确实没有人会盯着算苏昭宁的回府时间。
苏昭宁觉得白术这个提议也未尝不可,就点头又应了。
茯苓生怕自己落了下风,到了福乐巷后,便格外卖力地跟苏昭宁推荐起各种吃食来。
“小姐,奴婢曾经尝过这板栗糕,味道算是全京城最好的了。”
“小姐,您瞧那边,糖人做得可好看了。那个吃起来也不错呢。”
“小姐,您喜欢这个吗?”
女孩子们都喜欢零嘴,苏昭宁也不例外。
一条福乐巷子逛下来,苏昭宁的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
那样多的吃食,那样多的味道,苏昭宁已经太久不曾享受过了。
以后,这样闲散舒适的日子,希望能有很长很远。苏昭宁心中默默地想道。
谁都是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的。
她此趟出门原是有几件事情要办。
其一,是去给苏颖颖和自己挑下首饰。
其二,就是想将自己手头存下的银子,用来替苏颖颖置办一个合适的私产。
上次南宛宛提议的那些,苏昭宁却很有道理,却没有完全做好。她借八斗楼的品鉴会攒了些银钱,去并没有去挑得合适的铺面。
倒是苏瑾瑜送来的那一沓产业,每一处考量都是苏昭宁替苏颖颖想要考虑的。
安心,没有隐忧的私产。
只不过,那些私产写的都是苏昭宁的名讳。
苏昭宁并非是想独占苏瑾瑜的这份兄妹之情。只不过,她素来性情知足,不觉得非要苏瑾瑜来替苏颖颖准备这些。
论及责任,她是苏颖颖的长姐,她才有必须要去做的责任。
各种小吃摊位上往来的人很多,倒有几分像路边茶肆的感觉。苏昭宁十分意外地听到了她正想解决的问题。
“石老倌那绣坊说是要卖了,你听说没有?”
“他那绣坊在文昌巷里面,是个好地方。但那石三娘要卖了绣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爹石老倌前年过世了,今年她娘也走了。说是石老倌在世时给这幺女定的亲事不在京中。石三娘要出京嫁人,还是银钱随身带着走方便。”
“我看,石三娘也未必是要出京嫁人哩。她大姐、二姐都嫁在京中,说不定三娘是想换了银钱自己独吞呢。”
“好苗长不出坏树。石老倌两口子都是实诚人。我看不是这样。”
苏昭宁听到此处,对这绣坊起了很浓厚的兴趣。绣坊不同于酒肆这些铺子,它面对的客人十分固定,基本就是女子居多。这样的铺子,若以后租赁出去,同样也是女子来租赁的可能性为多。
至于这些行人口中的石三娘品行和铺子是否有纠纷的问题,苏昭宁觉得万事要眼见为实。要知道,文昌巷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巷子。
与京中素有艳名的香帷巷一样,文昌巷其实也是名声远扬。
但两者的名声是截然相反的。
香帷巷,巷如其名,巷中多旖旎的青楼,所以远播的是亵玩之名。
而文昌巷则是书卷气息最浓厚的一条巷子。这巷子里,基本都是琴棋书画这类底蕴相当深厚的铺面。
就是绣坊开在其中,也是靠上了女功这一项的。
苏昭宁觉得,这个绣坊,是个做私产的好选择。